如果不顺他意,还可以除掉。
反正容家的人未必会找她。
而命运对他格外开恩,让他如愿以偿地遇见了十三岁的宁展颜。
她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和安静,独来独往,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惊人美貌。
裴时瑾想起了玫瑰,香槟色的,淡雅而清冷。
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跟踪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十六岁的少年或许还不清楚,好奇,是沦陷的第一步……
直到那天,他的行踪被仇家发现,他一身是血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小姑娘明明是害怕的,却把他拉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浑身在发抖,却对他说:‘别怕,我很熟悉这里的路,他们找不到你的。’
十三岁的宁展颜把他藏在一间破仓库里,她买来药和纱布,熟练地替他包扎伤口。
‘为什么救我?’裴时瑾记得自己当时戾气很重,阴恻恻地盯着她,‘你明知道,我一直在跟踪你。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他以为他跟她之间,只是一场打发时间无聊的猫鼠的游戏。
宁展颜低头替他擦着药,安安静静地说:‘可你没有伤害我,还陪我弟弟玩。’
裴时瑾微怔了怔。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宁展颜抬起头看着他,昏暗的仓库里,少女清亮干净的眼眸是唯一的光。
她笃定地说:‘你不是坏人。’
裴时瑾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良久,他抿了抿唇,别开了眼。
她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那一刻,在裴时瑾眼里,她是这个昏暗的空间里,甚至是他昏暗的世界里,唯一盛开的那朵干净的玫瑰……
那是他的玫瑰,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摘下来,带回去,妥帖地收藏保护起来。
“小玫瑰。”他亲吻着她的眼皮,轻声低语,“我回来了。”
宁展颜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彻底消散,她肢体有些僵硬,目光涣散地落在一旁的窗户上,风掀起窗帘,窗外是深浓的夜。
泼墨般的夜色,如同那人深邃幽沉的眼眸……
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身体慢慢蜷缩成一团,想尖叫想哭喊,最终,她只是将脸埋进枕头里,喉咙间溢出一丝哽咽的漏音。
却比任何哭喊都更加悲戚……
“宁姑娘。”
诸葛慧推门进来,看着床上蜷缩的单薄身影,几不可闻地叹出口气,不免心疼。
宁展颜擦干眼泪,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向面前苍苍白发的老者,想起在樽南的事,只觉得恍若隔世。
“诸葛先生,当初您在樽南将军府,替我算过一卦……”宁展颜挤出一丝命运弄人的苦涩笑容,“您不愧是神算。”
亲缘薄,姊妹恶,黄泉鸳鸯路……
她都记着。
宁展颜手摁在胸口,凄惶地,差点又掉下泪来:“可是,我不知道会这么疼……求求您,教教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