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车辆稀少,四轮子车到哪儿都是焦点。
卡车路过时,不论男女老少,很难不抬头瞅一眼。
驾驶室坐着的司机与人们印象中的司机差别很大,不仅年轻,还是位女性,因此更加引人注目。
即便隔着玻璃窗,叶榆也能感受到诸多目光打量,各种各样的讨论声不自觉入耳。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讨论最多的不是司机很年轻,竟还是“司机为什么是个女人”、“女人怎么能开车”。
当然,也有一些“她行我也行”、“妇女能顶半边天”、“明个儿我也报名当司机去”的羡慕与向往,像是引发传统思想与新思想的碰撞。
以上都罢,叶榆很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会无缘无故仇视她到怒火升天,嘴巴比公共厕所的粪坑还臭。
下意识加速,甩了个尾巴,留给那些人一农烟又脏又臭的汽车尾气,或者,转弯时刻意不避某个水坑,飞出无数泥点,甚至飞到某些人扒拉扒拉的嘴巴里。
她果然小心眼呢。
货车在农副站门口停下。
可能因卡车缘故,农副站的干部误以为他们是上面来检查的某领导,一开始就很热情招待他们,还泡了一大壶今年新上的春茶,备来一些瓜子与花生。
直到韩景从怀里掏出几封介绍信,他们才知刚刚犯了一个乌龙。
但这泡好的茶水根本收不回去,拿出的瓜子花生也不好再端回去。
况且韩景已经在刚才短暂的过程中,与农副站干部干事们混了个四、五分熟,社牛果然在哪里都能够吃香。
至于叶榆边喝茶边嗑着花生,再围观韩景和农副站干部的交流。
“王家沟哪个王家沟”
韩景被这话问的摸不清头脑,他不由反问:“冀北省平泉镇王家沟生产队,你们还知道其它王家沟吗”
还真有。
让韩景哭笑不得的是,与红旗大队的改名一样,有些地区生产队的改名还真因在报纸上看见这个名字不错,像是冀南省也出现两个新的王家沟生产队。
得知他们来自报纸上的王家沟,农副站干部变得比刚开始还热情如火。
这大概就是名村效应。
他们希望自己能沾一点王家沟知青的名声,最好和燕京市那个赞助他们“工农一家亲”的机械厂一样,还说要和王家沟生产队建立跨省友谊,以后多写信联系。
当然,有这个初步印象后,韩景一说目的,农副站干部非常乐意解答,不止帮忙开介绍信,还准备派一个技术员为他们带路。
而为了这个带路名额,农副站驻守的几个技术员还唇枪舌战争抢了一番。
他们倒不一定是是为了与王家沟知青接触,毕竟最有名的徐飞和花菲菲不在,他们主要是为了坐一坐大卡车。
最后,一个姓杜的果树种植技术员胜利,条件是分享更多的果树种植技术,她还有一本满满的日记可供他们抄写。
但今天天色不早,行程只能挪到明天。
叶榆和韩景本来准备晚上去招待所去,农副站干部说他们能员工宿舍。
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环境,宿舍主要是48人间,上下床,属于单身狗员工宿舍,有家庭的员工通常都搬离这里。
农副站不比工厂,领导干部基本上都有家回,住这里都是年轻干事。
女生宿舍人更少些,叶榆被安排的宿舍只有两个室友,剩下两个上床堆积着杂物,两位室友正在整理床铺。
韩景以为叶榆会拒绝这样的环境,毕竟他听花菲菲说过,叶榆晚上不习惯与人同睡,谁知叶榆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当看见农副站食堂丰盛的晚餐时,韩景立刻明白了。
“”
完全可以理解。
叶榆也理解为什么这个年代的人想要嫁给农副站、粮站干部,吃喝不愁啊,晚饭都有蒜苗炒肉与酸菜鱼两道荤,红薯等杂粮不够还是再添再烤。
晚饭后,韩景与叶榆各回各自临时宿舍。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韩景并没有和他的几个临时室友打成一片,主要这几天下下来,他真的太困了。
躺在床上,仿佛被封印,一下子睡着了,甚至还罕见地打起了鼻鼾。
新加入的鼾声在共住宿舍注定不会太受欢迎,只是室友们体贴到韩景赶了三天路,不好意思叫醒他而已。
另一边,叶榆和两名临时室友反而相处不错,比男宿舍那边和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