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凌思不太相信地问——如果不是因为李松茗,卢诗臣还会因为什么,临时更改带她去医院复诊的行程。
卢诗臣说:“只是临时有点事情要办要去办而已。”虽然自诩并未“说谎”,但到底还是有点心虚,又仓促地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这样的话自然完全是踩了凌思的尾巴,她将手上的平板往身边的小桌子上一盖,看着卢诗臣,叫道:“爸爸。”
卢诗臣愣了一下,止住了原本已经准备迈向卧室的脚步。
凌思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这样叫过他了,于是听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下次跟别人说谎话,不要再拿我做借口。”车祸以后,凌思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还算乖顺的样子,也不怎么跟卢诗臣吵闹顶嘴,今天却罕见地带了点脾气,语气显然是很不愉快地说:“你真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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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医生,我孙女过两天就回来看我,你可一定得来我家啊 ,真的,我孙女那样貌可是十里八乡出了门的俊俏,保管你见了喜欢得紧——”
“杨大爷,我真的有对象了。”李松茗一边将听诊器放在面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胸前,一边说着。
“嘿,你照片都拿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套路,尽忽悠我们老人家,我又不是叫你马上跟我孙女儿扯证,可以培养培养感情的呀。”
“我对象不喜欢拍照片,我说的是真的,骗你是小狗——别说话。”
李松茗凝神听了听杨大爷的心跳声,然后扭头看了看血压测量仪的数值,皱着眉说道,“您这血压可又高了啊,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药。”
“我有按时吃啊。”杨大爷抖着胡子毫不犹豫地说。
“老实交代,您一天吃了几次药?”李松茗很不信任地问。
“我吃了三次的——好吧,有时候是两次,”看着李松茗严肃的表情,杨大爷的眼神开始飘忽了起来,“也有时候是一次。”
李松茗很是无奈:“药一定要按时吃,您这血压可危险得很。”
“……哎呀,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么。”
“等会儿我给您手机设置个闹钟,好吧?您以后记得闹钟响了就吃药,知道了吗?”
“晓得了晓得了,小李医生就是细心,哎,我孙女是个粗心的女子,就该配你这样细心的——”
“下一位——”李松茗干脆直接装听不见了,“张大婶是吧?”
一个大概扎着一条粗辫子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在李松茗桌前坐下,将还站在李松茗桌前孜孜不倦地给李松茗说媒的张大爷挤开,一边将袖子撩起来准备测血压,一边说道:“甭乱点鸳鸯谱了,人家小李医生天天抱着手机跟对象聊天呢,你这人真是越老越没有眼力见儿。”
“杨大爷,你先到外面坐一会儿吧,我给张大婶看完了就给您弄手机闹铃。”
张大爷的说媒又一次失败,只好斜着眼睛觑了张大婶一眼,拄着拐杖出去了。
李松茗到关溪县——确切一点说,到关溪县鱼岭乡的卫生院已经两个多月了。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李松茗遇见这种保媒拉纤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抽调到关溪县这件事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但是具体去到关溪县的哪个医院,差别还是很大的。
跟李松茗来的那两个医生来之前早就已经打听过了,这次抽调下来的人员,只有一个能留在县医院里,另外两个都得到下面乡镇的卫生院里。只有李松茗对这些一无所知,一来他一直沉浸在和卢诗臣的关系变化之中,二来他原本也并不太擅长这些拉关系的事情,抽调名单公布之后完全没有去注意过自己具体的去向。
于是,到了关溪县之后,李松茗就被直接安排在了鱼岭乡卫生院。同来的两个医生,一个家里在关溪县有“熟人”,提前知道自己可能必须去关溪县一年,在抽调名单正式公布之前,就已经运作了一番,拿下了唯一一个县医院的名额;另一个则自己也已经提前跟医院沟通过,去了最靠近县城的一个镇子上的卫生院,而李松茗直接被安排在了鱼岭乡卫生院。
关溪县基本上算是鸿洲市发展最为落后的区县之一,而李松茗所在的鱼岭乡,在关溪县都更是排在末尾的了,这个乡寨是一个少数民族的聚落地,地方不大,基本上是处在深山之中,地势很是封闭,连通进乡里的公路也是前两年才修的,乡寨里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大都外出务工或者定居了,基本上只剩下许多老人和少数留守儿童。
卫生院里医生护士非常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大都已经年纪不小,因此来了李松茗这么个年轻医生很是扎眼,来看病的又是老年人居多,李松茗便免不了成为了大爷大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隔三差五就有要给他说媒的。
李松茗当然是一律都告诉他们自己有对象了——这对于李松茗来说也并不是谎话。
他从未承认和卢诗臣的分手。
“你别管那老顽固,”张大婶说,“成天想着嫁孙女想魔怔了,他那孙女都说了是自己什么不婚族了——他这老家伙就是不明白一个道理,现在年轻人的事情哦,那是管不着的。”
李松茗无奈地跟张大婶笑了笑。
李松茗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视线的余光随意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立刻辨认出了消息的来源——卢诗臣的头像和名字。李松茗刚好已经给张大婶测量完血压,便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