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惊吓让她有些目眩。
窦姀眸光微垂,眼前霎时黑乎乎,耳边却只能听到他极温和的声音。
窦平宴本不想跟这些无关之人纠缠,正要拉她的手离开。
临脚出门,窦姀却被田月芽抱住大腿,呜呜哭道:“大姐姐,大哥哥...我爹娘还有话要说,求求你别杀他们......”
窦平宴本就不想杀人,只是这夫妇两口还敢动手动脚。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辈。
要不是看两人年事已高,换作往日,早让人去踹了。偏阿姐也是,不过打一顿泄气的事,顶多打残了赔点钱,还非得割自己那一口子。
但窦平宴一想到她方才站出时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连带着对这家子的恼火都少了点。
他难得听进去话,瞥一眼脚边的田月芽,再一瞥被五花大绑,唔唔不停的田老丈。
窦姀看着弟弟走上前,扯出田老丈嘴里的布。
本以为田老丈要放狠话,她正打算见识还有什么招数——哪知田老汉头撞墙,哀哀求道:“别去报官...别去报官...我求你们!我们也不报官了,跪下给各位磕头认错行不行!”
窦姀扯开田月芽的手,什么都没再说,和弟弟一行人离开。几人离开田家,从枣林村出来,又走了一段路,才看见安营在野外的车队们。
枣林村在城外的十二里处,他们已经出鄂州了。
窦平宴一路牵她的手回来,走到马车边上,目光却落在她抱在怀里的血裤上。
他默了有一会儿,指腹抚过她手臂绑血口的布条,不是那么高兴:“他们不值得你这样,要报官便由他们报去,我自有法子能脱,我阿姐怎么就是个蠢笨的呢?”
本来缓过一阵,那血口不深,血也止住了。
被他一摸,反倒疼起来。
现在还要被人说蠢笨。
窦姀抽回手臂,驳道:“我那是一时过恼上了头!”
说罢,她目光往枣林村的方向再度望去,捏拳:“那一家子真是恶人!还有那丫头,竟还跟我们待了两日。明明是你出银子给人赎的身,却反倒被人盯上讹钱!咱们还算好的了,也不知多少人栽他们手中!”
窦平宴见她这么生气,心头反倒美滋滋起来。
遂拉起她的手,垂下微闪的眸光。
小声问:“阿姐是因为他们诬陷我,才一时过恼上头吗?”
“......”
窦姀愣住,哪知他会这么问。
但说有,也不全是。说没有,倒也不至于没有......
因此她半犹豫,点了点头。
这头一点,她便后悔了。
眼见窦平宴欣喜,人登时就被他拉进怀里。
窦姀受惊,挣脱却没成。他也不管小年和随从还在附近,突然就朝她脸颊亲了一口,极响。
窦姀心慌,急忙把人推开,手背擦着脸颊。
好在大伙都识趣地避开了,一个个转头看风景,才让她没那么尴尬。
这种心虚如鼠的模样,惹得窦平宴悠悠笑:“怕什么,他们跟我来扬州,本就是要把阿姐接回去啊,心知肚明着呢。”
她辩不过这种厚颜的人,蹬蹬上了马车。
须臾,窦平宴在外头,跟小年叮嘱了一些话后。
小年翻身上马,挥鞭就走了。
不久后,窦平宴也钻进车舆,车队驶开。
窦姀半掀竹帘,从车窗探头看,马车行驶的方向往西,离鄂州城越来越远了。
于是问窦平宴:“我们不是要去报官吗?”
弟弟笑看来,淡淡嗯声,“放心,我让小年回城去报了。阿姐想把人送进牢里,怎么能不如愿呢?”
窦姀盯向手上的血裤:“可这信物...”他说道:“罢了,强|暴的罪名未必判得了田家,但旁的罪却不妨试上一试。”
“旁的罪?”
窦姀吃惊:“旁的还有什么罪?”
“其实我也说不准。”
窦平宴略寻思了一下,问道:“阿姐可还记得,田月芽是如何被卖到暗香馆的?”
“月芽说,她是被人牙子拐了,卖到妓院的。而她被拐的当日,哥哥在田地干农活,爹娘都上山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窦姀开始回忆起来,“她还跟我说,那天傍晚有人敲家里的门,她去开门,却被穿黑衣蒙脸的人当头打晕,装进布袋,醒来就在妓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