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是第二天凌晨的。
跟俞思范和昀同一航班离开。
走之前俞思想要再见元霜一面,却被俞淮拦住了。
“她有自己的分寸,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她不想走,那谁也拦不住。”
俞淮如此坚决,就好像笃定元霜会去柏林,会跟他在一起。
可在俞思看来,元霜所爱的从始至终都是段寒成的,她留下来,只是想要为秦漱失去的那个孩子赎罪,“那方姐姐知道了那个孩子不是表哥的吗?”
俞淮点头。
“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更不应该留下来了。
俞思的情绪被牵动起来,激动万分,抓着俞淮的袖口,“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走,那都不是表哥的孩子,是秦漱背着表哥乱搞得来的,或许表哥都没碰过她,方姐姐为什么还要负责?”
起初俞淮也是这样想的。
可他们都将元霜想得太肤浅了,又或者将她想得太冷血。
俞淮还记得将这件事告诉元霜,是想要她一起离开,到时候案子成了跨国的,不好审理,再赔给秦漱一大笔钱,这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可元霜听了却分外激动,她站起来,哭肿的眸子中所显露出惊诧和失望。
动了动唇,却好像哑然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就算这个孩子不是段寒成的,那就不是孩子了,不是一条性命吗?”
他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金尊玉贵,在他们的认知中,人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段寒成的孩子金贵,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就下贱。
可在是元霜看来,意外流产死去的那个就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孩子的,不管他是段寒成的或是别人的,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孩子,孩子没了,应该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她的想法和顾虑从不在俞淮的考虑当中。
听了她的一番话,俞淮才明白元霜为什么是元霜,她是从高处跌落过的人,见识过最卑劣的人性,所以她不愿自己成为那个样子。
这一层是俞思都没想到的,她沉默了片刻,又不确定地问道:“方姐姐真的这么说?可是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表哥的,就算不是她,段叔叔都会要秦漱打胎的。”
“她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只有当下已经发生的事实。”俞淮劝不动元霜,能做的有限,“何况她自己失去过孩子,最能设身处地感受秦漱的心情。”
放心将元霜留在这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相信段寒成不会舍得让元霜入狱坐牢。
这方面的把握,俞淮是有的。-
到了登机的时间,跟江誉通了电话,约好了落地的时间。
回来这些天,柏林有很多工作等着段寒成去处理,的确耽搁不得,秦漱这里出了事情,段业林未必会按照之前的约定逐渐放权,秦和说得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如果放手,才是真的功亏一篑。
进入机舱,找到座位坐下,正要闭眼小憩,耳畔的声音却是熟悉的。
“不用了,我不冷。”
很轻很柔。
不似过去的急躁泼辣了。
结婚后就连俞思都改了很多,可根本的嗓音是改不掉的。
段寒成睁开眸子,碰巧便看到了走过来的俞淮,他竟然要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想到了元霜,想到了那个雪夜。
两人的相拥。
段寒成骨子里是狠辣的,自己不要的人,俞淮这种人绝对不能碰,可元霜喜欢他,他才会一忍再忍,没成想俞淮竟然要在这个节骨眼前往柏林。
他一走,秦漱的案子就要元霜全权负责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俞淮同样思绪万千,“你怎么在这儿?你要回柏林?”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问你?”他们一走,元霜就是孤军奋战,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段业林的逼迫和秦漱的指控,“你犯了罪,竟然要当懦夫离开,让一个女人留下来替你赎罪?”
段寒成如坐针毡。
他不能走。
一旦走了,元霜该怎么抗下这些?
不等俞淮反应,段寒成起身便要下飞机,俞淮又反应了过来,“我想让元霜跟我一起走,可她不肯,一定要赔你孩子的命,现在你也要走?”
“我怎么会想到你竟然要离开丢下元霜一个人?!”
这里的喧闹引得俞思看了过去。
竟然是段寒成。
她跟着瞳孔紧缩,忙起身过去将俞淮拉开,“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跟他们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