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的积雪在日光照耀下融化成雪水。
一大早楼下打扫花草的保姆便清理了院子里的雪,小道上的鹅卵石被晒得有些热,雪落在上面便立刻融化了,段寒成吃了药,想要下楼走走,却被元霜拦住了。
可她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下去。
“你小心点,忘了上次有多疼了?”
段寒成努力想要走得更快一些,最好是像普通人那样,可他的腿是出国治疗过的,那时都没治好,现在更不可能好了。
元霜察觉了他的疲惫,“要不上去吧?”
工作已经堆积如山,考虑到了段寒成的身体,段皎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了睦州,打算帮段寒成再处理一段时间的工作,可这样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他才会这么急着要恢复。
“不了,我再走走。”
“好了。”
元霜拉住段寒成,不让他再多走一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急着康复……”
何止是着急,这个冬天,段寒成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残废的滋味,他不想以如此糟糕的心态和状况面对元霜,才会急着想要康复,“我没关系,我可以再走一走。”
看到段寒成这个样子,元霜感同身受的心疼,她伤过耳朵,知道被当成异类是什么滋味,“好,我扶着你,你慢慢走。”
可才走一步。
段寒成整个人便往前倒了一下,好在被元霜及时拉住了,“你没事吧?”
他怎么会没事,额头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段寒成咬牙强撑着摇头。
没等再坚持着往前走,崔姨从里面走出来,“寒成,段董那边来电话了,让你去接。”
“走吧。”元霜轻言细语,眸中的心疼溢了出来,“你爸爸的电话,先去接个电话。”
这么说才让段寒成好受了些,点头答应下来,在元霜的搀扶下走进了书房,上楼的过程几乎算得上是在针尖上行走,脚底沾了院子里的湿气,有些打滑,好几次跌倒。
被扶着坐下时,灵魂才像是回到了身体里。
元霜忙给段寒成倒水,擦掉了他额头的冷汗,轻声细语,又担忧不已,“你先缓口气再接,是不是很疼,要不我给你拿药?”
“别去。”
段寒成握住了元霜的手抵在唇上,轻轻吻了两下,只要元霜还在身边,他就是可以忍耐的,“我没事,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可元霜却急得快要哭了。
“吃点药,我不想你一直疼着。”
“好。”段寒成扯了扯唇,色彩全无,整个人憔悴又无神,“都听你的。”
抽出了手,元霜忙跑出去拿药。
趁着她不在,段寒成才接了段业林的电话,电话一直是接通的状况,他们的声音他都听到了,“我早让你不要管那里的事情回来养病,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
“您打电话来,只是为了斥责我?”
“当然不是。”
父子分隔两地,这么多年的隔阂也从未消除,现在又为了孩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这不是段业林想要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些罪责都怪在了方元霜身上。
要不是这个女人,这些年也不会出这么多事情。
他也清楚,他拆散不了他们,所求不过是一个孩子,“你姑姑跟我说你身体不好,可这里也有她的工作,她不能在那里久留,我会另外派我的助理过去帮你。”
“不用,我有江誉。”
“他总不能一个顶三个用。”
段业林叹气,“其他事情你都可以不听我的,可这件事没得商量,就这样。”
他才不会尊重段寒成如何想。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当年娶了项柳,让段东平成了他的大哥,又进入了段氏,日日对他虎视眈眈,这些都是他的纵容,可段寒成再没了当年跟他抗争的精神气,“随你。”
只是一个助理,他应付得过来,便没有多想,答应了段业林。
“她最近就会过去。”段业林欲言又止,话没说完就收了回去,“你……注意身体,方元霜在,就让她好好照顾你。”—
段业林派来的助理由秦和去接。
段寒成并没有出面。
他有些怨气无处发,只能当着江誉的面说些有的没的,“你说段董是不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为什么还要派一个他的人来?”
“不是不相信我们,是心疼儿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和却不明白。
可江誉这次也的确是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些,“段总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一周后。”
一周后无论好坏,段寒成都要回来了。
秦和看了看时间,就要去机场了,拿上了一旁挂着的西服外套穿上,面上的怨气已经充盈在了空气里,更是念叨了一路,直到在出关口见到了段业林派来的人。
不近不远处,在攒动的人群里看到了那道身影,窈窕明媚,穿着黑白职业装,发丝干净利索地挽了起来,温柔又锐利,她推着行李箱,推了推眼镜,像是在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