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由桔梗扶着进了月桂园,乔嬷嬷一眼瞥见便立刻迎了出去,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桔梗,自己搀扶着老夫人进了正堂。
沈明月跟在老夫人的身后,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自从沈源过世,沈灏袭了世子位,沈明月便较之从前收敛许多,整日不是窝在星澜院,便是与母亲共同在佛堂念诵,便是初一十五阖府用晚饭时候碰到了秦氏,也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家将来还要依附安远侯府而生活,秦氏便成了她不能得罪之人。
秦氏见老夫人来了,便笑着起了身,忙要上前去扶住她,但老夫人的一个大踏步,却让她的殷勤错了过去,她双臂一滞,不自然地垂落下来。
这一幕恰巧都落入了沈明月的眼帘,若是在往日,少不得要受她一番奚落,但这回,沈明月却当作不曾见到一般,安静地立在了老夫人身后。
这样的转变,让秦氏方才的尴尬,立时化为了得意,她不屑地望着立在不远处的沈棠,心下讽道,连沈明月都不敢与我作对了,你这臭丫头如何还能躲得过去?
沈灏恭敬地冲老夫人行了礼,“母亲。”
却被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巴巴地让人来请我,是又出了什么夭蛾子了?”
秦氏闻言拿眼望向去唤人的柳嬷嬷,却见柳嬷嬷的目光呆呆地望向别处,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竟然在这等关键的时刻走了神。
秦氏心中暗骂一声没用,但面上却堆起了笑容来,“母亲,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媳妇本想关起门来把事情说开了便好,哪知道大小姐她,非要惊动您,这不,媳妇也拗不过她,就只好随着她去了。”
老夫人狠狠地盯了秦氏一眼,才看向沈棠,“棠儿,确有其事吗?”
沈棠只觉得祖母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揣测,看得她有些不太舒服,她微微地拧了眉,低声道,“确有其事。不只是您,还有二姑母,也是棠儿要求请来的。”
话音刚落,秦氏便迫不及待地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但却被老夫人沉声喝止了,“来时你身边的柳嬷嬷已经将事情说过了。我只问你,所谓证据确凿,可是真的?”
秦氏面露得色,“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错的。”
老夫人便朝沈棠望去,“棠儿,你把我和你二姑母请来,定然是还有分辨的话要说,那就说来听听。祖母活了这许多年,可并不是耳根子软眼皮子浅的寻常妇人,谁是谁非,还是能辨得清明的。”
沈棠向老夫人盈盈地施了一礼,“祖母潜心修佛,棠儿本不该惊动了您,但事关棠儿的清白,棠儿便不得不惊动了您。”
又冲沈明月福了一福,“这本是二房的事,怎奈我这月桂园里的丫头红口白舌,竟然将苏表哥给牵扯了进来,是以棠儿也请了二姑母来。棠儿也就罢了,不过只是一微末女子,但苏表哥将来可是要成就一番前程的,若因此事受了人的诟病诋毁,棠儿于心难安。”
她边说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让沈明月强压下来的一股心头火,重又烧得旺旺的,但她念及如今的处境,便忍了回去,只向沈棠轻轻地颔首,表示她的理解。
沈棠徐徐走到绵雨的身前,柔声道,“你若是被迫的,此时堂中便有能替你做主的人,将你知晓的都说出来,我许你一个概不追究。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便只好用我的方法来证明你是个背主欺世之人,到时候的后果是什么,我想你自己心中也应该明白。”
大周律,奴仆背主,若是情节严重,证据确凿,是可以当场被打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