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生在小孩儿头上抹了一把,“阿遥乖。”而后立刻去抓药。
抓药时,他的手在抖,眼底全是泪。
他怕,怕自己救不了明逍。
但他更恨,恨这种族间的差异。叫他空有一身磅礴灵息,却不能为爱徒献出半点,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疗效低微的凡草。
他突然希望自己是个魔族。
哪怕他早已憎恶自己的神族血脉,但希望自己是个魔族的想法,还是第一次有。
谢平生甚至想,等明逍好了,他就去找神变魔的法子。
等他成了魔,他那傻徒弟应该就再也不会为了他而想要成神了。
不眠不休地治了三日,明逍的情况丝毫不见好转,甚至脉象越来越弱。体内的魔息也早已散尽,要隔上许久,才能看见淡淡的一缕慢悠悠地飘出来,眨眼便散得无影无踪。
像是小孩儿即将消陨的生命。
傍晚时分。
冬日天黑得早,加上四周山林遮挡,屋内已经十分昏暗。
窗边小桌上燃着一只细弱烛火,半死不活地跳着。
小明遥自己吃完了师父给热的晚饭,自己爬下椅子,带着一嘴饭渣,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仰着脸奶声奶气道:“阿遥吃完啦。”
守在床边的谢平生一瞬不瞬地盯着明逍,游魂似的应:“嗯。”
明遥向上伸出两只小短胳膊,“师父抱。看哥哥。”
过了一会儿,谢平生才终于从明逍脸上移开视线,看见明遥的满嘴饭渣,拿起挂在他脖子上的围兜擦干净,而后将明遥抱上床,放在明逍身体的另一边。
小明遥跪坐在明逍身边,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了明逍一会儿,抬头看形容憔悴的谢平生,“阿遥想哥哥玩儿。”
谢平生恍若未闻。
小明遥提高音量,“阿遥想哥哥玩儿。”
又过了一会儿,谢平生终于慢一拍地应道:“阿遥乖,哥哥病着,没办法陪阿遥玩儿。师父要守着哥哥,也不能陪阿遥玩儿。”他从身旁的小玩具里随手抓了一个递过去,眼睛一直盯在明逍脸上,游魂似地应着,“阿遥乖,自己玩儿。”
明遥看看那只拨浪鼓,撅着嘴巴接过来,百无聊赖地“咚咚咚咚”摇起来。
谢平生盯着明逍几乎已经与死人无异的脸,皱了皱眉,道:“别玩儿了,阿遥。”
“咚咚咚咚咚咚咚……”
“明遥!”谢平生突然抬眼怒斥。
小明遥一惊,扔开拨浪鼓,猛地扑到明逍身上,用力摇着明逍哭喊:“哥哥!哥哥起来!阿遥要哥哥玩儿!哥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