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他面前讲那么多大道理!显得他多大度!过分!
谢晗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骗了,越说越气:“你不拿她当人看,我还把她当朋友呢!你一个皇帝,欺负个小宫女,你丢不丢人啊!”
七王十四岁的年纪,近来声音转变得明显,尚未完全变完的声音嚷嚷出的这话听上去格外愤怒。
谢昭忍着不恼,短沉了口气:“朕怎么欺负她了?”他目光微凛,有些心惊,“你听说什么了?”
被他这样一问,谢晗蓦地也意识到点什么。他咬紧牙关,愠意未消地打量了皇兄半天,只又说出一句:“不是皇兄让人天天打她的?”
底下的宫女宦官都被陈冀江遣得远远的,只他和徐世水还在内殿殿门外守着,里面的一言一语清晰入耳,师徒俩都被吓得不轻。
徐世水甚至琢磨着,是不是该交代外头把廷杖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万一一会儿陛下圣颜大怒要罚七殿下,他们还是迅速点儿为好,省得自己也跟着倒霉。
“师父……”徐世水压音一唤,正要询问一下这事,耳边殿门骤开,惊然一瞧,皇帝夺门而出。
硬挺了半天的师徒俩这回一下就跪了,可还没跪稳,一句话就砸了过来:“带上人跟朕来。”
“……诺!”陈冀江连忙应下,爬起身跟着出去招呼手底下的宦官宫女。
徐世水则扭头去看七王,陛下都雷霆大怒了,这位小爷居然面色比刚才好很多,这胆子怎么长的啊?!
一时倒也没工夫多理这位小爷,陈冀江、徐世水连带着一众宫人头都不敢抬地紧跟着皇帝,见下了长阶就往紫宸殿后面绕,也不知这是要去哪儿。
专搁碗筷的小间里,雪梨哭得嗓子都哑了。
从她回到御膳房到现在有两刻工夫了,夏世贵手里的板子就没停下,手腕被他捉着,下下打得都实在。
雪梨眼看着左手青紫痕相叠然后高高地肿成一片,换到右手的时候就连看都不敢看了,死死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成串。
这边夏世贵下着狠手,旁边他兄弟夏世财也没闲着,指着雪梨便骂:“还哭?你还敢哭!叫你要往外钻!挺有主意啊你!又是点心又是药地往回拿,你倒挺招人喜欢?”
皇帝一进御膳房御前的人就把里里外外的人全看住了,陈冀江叫了个小宦官领着去找雪梨,刚到了那小间外还没抬眼,就听闻一句声嘶力竭的:“大人!奴婢错了!”
皇帝抬眼间怒意骤腾:“住手。”
低沉的一喝来得毫无征兆,夏世贵手里的板子犹是落了一下才回神看去。雪梨被那又一阵痛激得浑身再一颤,转瞬,只觉四下死寂。
发蒙地擦了把眼泪,雪梨定睛一看,张惶下拜。
房中安静得连她眼泪落地的声音都变得明显极了。雪梨知道这么哭很坏规矩,心虚得一再低头,余光扫见那双龙纹黑靴到了眼前的时候又想往后避。
未及挪动却觉腋下陡被一架,雪梨“啊”地惊叫出声,只见眼前画面飞转,再定睛时已坐在了樟木矮柜上。
皇帝近在咫尺,方才架在她腋下的手都还没有收回去,让她无法不相信:她……她是被他抱上来的……
谢昭看了她好一会儿,想哄她一句又并不知该怎么哄。
少顷,他视线下移,停在她红肿不堪的双手上,侧首看向跪伏在地的两个宦官,道出的两个字森然冷冽:“杖毙。”
“陛、陛下……”夏世贵反应快些,膝行上前想求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