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自己那一出生就无辜死去的女儿,安岚心里一阵揪痛,她咬牙抑住心里的恨意,恭敬的向玉如颜拜道:“谢谢贵妃娘娘与王妃的挂念,妾身一定会找出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为我女儿报仇雪恨!”
玉如颜看着脸色煞白却强做镇定的安丽容,嘴里的话却是对安岚说道:“你尽管放开手脚去查,若是遇到难处需要我与殿下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闻言,安岚心里一喜,恭敬的应下!
安丽容恨得牙痒痒,心里又恨又怕,双手紧紧在袖子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她万万没想到,她又被安岚骗了!
在得知玉如颜破了古清儿的案子后,安丽容坐立难安,再也忍不住,在安岚出事后第一次踏进了她的秋葵院,去探听她的口风。然而安岚却一脸伤感的对她说,是自己福薄,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怨不得旁人。
当时,她一脸真诚,神色间对安丽容半点间隙也没有,还是像以往那样对她毕恭毕敬,开口闭口的唤她‘小姐’,仿佛还是之前那上没有依靠,要依附她生存的那个丫头。
然而没想到,一转身到了玉如颜面前,她马上变了脸色。如此一来,她之前说的话明显是在敷衍安丽容,甚至可以说是在骗她,更甚,她已是在怀疑她,怀疑就是安丽容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所以,不肯同她说真话。
一次一次的被安岚欺骗背叛,安丽容对她已是恨到了极致,她全身发抖,看着跪在玉如颜面前的安岚,眸光里寒气毕露。
怒到极致,下一刻,安丽容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
她神情恢复如常,语气含悲道:“安妹妹的孩子确实是可惜,妹妹若心里有疑惑,确实应该好好查查!”
说罢,上前恭敬的对玉如颜道:“既然已看过王妃,妾身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妾身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叫安岚与花影,自己一个人先出来了。
细帘守在外面等她,见她一脸冰霜先出来了,不由担心的问道:“主子脸色不郁,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难道……王妃为难你了!?”
安丽容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笑道:“呵。我竟是被那个小贱人戏弄了一次两次,今天早上还同我说得好好,转眼到了这里,却换了一个人似的。如今见新王妃进府,看来是将我这个旧主给嫌弃了,好,很好!”
细帘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听到后面才听明白,她嘴里说的那人贱人是安岚,不由脸色一暗,恨声道:“主子,那个贱蹄子又招惹你了?”
安丽容心里烦闷得很,没有心思跟她细解释,心烦意乱的朝前走着。可刚刚花园的转角处,却听到后面安岚凉凉的叫道:“安侧妃留步!”
安丽容脚步一滞,极缓慢的转过身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安岚,脸上笑意僵硬,冷冷道:“安夫人叫我有何事?”
曾经姐妹相称,同仇敌忾的主仆二人,如今已是连表面的伪装都装不下去了,一声安侧妃已表明了安岚对安丽容的立场,而安丽容对她同样如此。
安岚一步步的走近安丽容,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离越近,可心却已是隔着千重冰山火海,再也走不近了……
或者说,从安岚爬上穆凌之床的那一刻时,在安丽容将她当成生孩子工具时,主仆二人的心就已再没有真正靠近过,从陌路变成仇人!
安岚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脸色蜡黄,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身子单薄,身上的华服都撑不起来,风一刮,仿佛就要被刮走了,可她的眼神却异常的凌厉,毫不惧色的看着同样冷眼看着她的安丽容,冷冷道:“安侧妃对我刚才向王妃提的要求似乎有异议?还是觉得我的孩子就该这样不明不白的枉死才好?”
安岚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尊敬畏惧过的前主子,心里的恨意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立刻一刀杀了她,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安丽容对她心里的恨意同样汹涌。只增不减。
面前这个瞪着自己的贱婢曾在经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却与她平起平坐,还合同她人一起陷害自己,想到这些,安丽容并不愧疚自己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反而恨自己当时做得不够干净利索,应该像邝勤勤对古清儿般,将她的贱命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送入黄泉路才是!
她并没有被安岚的话激怒,而是冷冷一笑,毫不介意道:“我并不是对你的要求有异议,而是对你前后不一致的嘴脸感觉恶心。呵,前一刻还在同我说,是自己福薄。下一刻却又跑到王妃面前哭诉,真是既善变又会拍马屁,是啊,你如今找到一棵好大树,像我这种无权又不得宠的前主子那里入了得你安夫人的眼!”
“不过,安岚我告诉你,不管你心有多大,你别忘记自己的出身,别忘记你的一切是谁给你。我既然可以带你进府,可以赐你‘安’姓,可以容忍你爬殿下的床,我同样可以将你赶下殿下的床,也可以收回你的姓,更可以让你从那里来就滚回那里去!”
到了如今的地步。两人已彻底撕破脸皮,安丽容恨她恨得牙痒痒,说话已是半分情面都不留了。
安丽容不留情面的话让安岚的脸色更白了,她微微一愣后突然失声笑出了声,笑声尖锐刺耳,让安丽容心里莫名的心慌。
只听安岚毫不客气的嗤笑道:“对啊,像我这等了出身低贱的人,没有能力自保,当然要找依靠,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选择相信王妃,一是她有这个权力,二则是我更佩服她的能力。我相信连古氏的案子她都可以查清,我孩子枉死她也可以帮我申冤!而你----安侧妃,你不会还奢望我去依靠一个杀子的仇人吧,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话到后面,安岚已是疾言厉色,牙齿咬得‘咯咯’响,想起死在肚子里的孩子,安岚恨不得生吃了安丽容。
这个孩子是安岚花尽心思得到的,是她全部的希望的,为了这个孩子,为了防止孩子一生下就被安丽容抢走,她不惜与古清儿联手设计陷害她,还抢了她的掌家之权,后来为了护住这个孩子,她更是小心翼翼到草木皆兵,好不容易盼到足月,眼盼着孩子哇哇降生,可就在最后的几天时间里,还是被安丽容算计上了,让孩子活活憋死在肚子里……
虽然只是女儿,可那也是安岚的命啊!
安丽容被她毫不遮掩的话震得全身一滞,她没想到安岚早已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底气不足,声音哆嗦道:“贱人,无凭无据休要胡说,明明是你自己福薄,坏事做尽老天都看不过眼,让你没了子女缘分。你岂能乱怪她人,小心我去殿下面前告你污蔑之罪!”
“去吧。不如现在就去!”安岚目光如刀狠狠的剜着安丽容,狠声道:“我不但要请殿下为我们的孩子主持公道,还要让殿下将我的‘安’姓去了。我恨你,我恶心这个姓,我并不稀罕与你一个姓,你以为如今的我,还有什么不敢做?!”
安岚的话把安丽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旁的细帘见了,忍不住帮腔道:“真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将你捡进御史府,更将你带进王府,让你有机成为殿下的姨娘。若是没有主子,你连殿下的面都见不了。何处来的孩子?说到底,你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就算主子让你死,你也没什么好非议的,竟还敢背叛主子,报复主子!”
安岚冷冷的睥着细帘,咬牙道:“我是一个母亲,而你,呵,你这样的老姑娘没怀过孩子,又怎么能明白那种母子连心,骨肉相连的感受!之前我确实感念她的提拔之恩,可从她害了我的孩子那一刻起,我与她之间的主仆情已一刀两断,我与她之间除了杀女之仇再无其他!”
闻言,不光安丽容的脸白了,细帘的脸色也白了。
细帘的年纪比安岚还大,可一直跟在安丽容身边伺候,年纪一天天的大了,安丽容本来承诺这两年替她寻户好人家嫁出去,可自从去年玉如颜进府后,安丽容中为了争宠,为了对付玉如颜,为了报复安岚,早已将她终身大事给抛到脑后去了,细帘心里虽然着急,却不敢在安丽容的多事之秋向她提条件!
安丽容虽然心里气愤,但见到有人朝她们这边过来。不想再与安岚多做纠缠,对细帘道:“安夫子失女心痛,与失心疯没有区别,我们无须与她计较,回去吧!”
说罢,带着细帘逃也似的走了。
安氏两人在花园里的争吵一字不漏的传进了玉如颜的耳朵里,她头痛的躺在床上,听着安哥的汇报,嫌恶道:“主仆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随她们去吧,让她们狗咬狗咬个够。”
闻言,安哥忍不住笑了,道:“公主这个主意真是不错,这样也省下了公主的事!”
主仆两人说话间。院子里看门的小丫头又进来了,小声道:“王妃,花姨娘没走,说有事想请求王妃!”
玉如颜眉头微微拧起,皱眉暗忖道:“她有何事要求我?”
说罢,让小丫头带她进来。花影一进来就跪在了玉如颜的面前,流泪恳求道:“王妃,妾身……妾身想去送邝氏最后一程,还求王妃告诉我她葬在了何处?”
玉如颜闻言一怔----
邝勤勤虽然已死,但她毕竟是带罪之身,还是犯下杀害皇嗣的大罪,王府里有她有过交往的人都想尽办法的与她撇清关系,生怕被她惹祸上身,玉如颜没想到花影不但不避嫌。还主动要求去送她最后一程!
亲自下床扶起花影,玉如颜脸上神情黯然,语气悲凉道:“花姐姐,并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她被她的前主子带走,我也不知道她被葬在了何处,请恕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
花影见她亲自下床扶起,受宠若惊的连忙道:“王妃言重了,本就是我奢望了,妾身谢过王妃!”说罢,向玉如颜行礼告退。
玉如颜本想留她下来多说几句话,可花影就是这样一个单纯本份的人,她并没有依仗之前救过玉如颜而刻意与她走近攀关系,反而因玉如颜如今的身份。刻意避嫌,不与她走近。
花影走后,玉如颜再也忍不住倒到床上睡着了。她一觉睡到日落西垂,可是等她醒来穆凌之还没从宫里回来。
不但他没回来,宫里却还来人了,宣玉如颜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