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顶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刑狱司?哼!谁敢伤我儿!”
突如其来的妖云似瀑布倾落,妖云中密密麻麻伸出无数只漆黑长尾,将狐妖一卷而起,那狐妖恨恨道:“父亲!那个穿红衣的神女是青鸾族的公主!可以为三哥报仇了!”
池滢的随扈们闻言立即将她团团护住,刑狱司的秋官们更是老练,霎时间祥光涌动,捆妖绳、雷咒、神兵利器等等有条不紊地招呼进妖云。
不对,环狗的真身不在这里。
祝玄退了一步,凝神观察四周,忽听池滢惊叫一声,数不清的长尾犹如切豆腐般,将她的随扈们推开老远,他们显然没有应付妖君的经验,个个手忙脚乱,无助地看着池滢被拽进妖云。
银光乍现,这次祝玄发间的细细银龙化作了数丈长的真龙,咆哮着扑向妖云,却听不远处的肃霜倒抽一口气。
她被数条长尾裹住,眼看也要被拖走——书精穿着侍者衣,环狗果然不会放过她。
银龙瞬间掉转方向,小半妖云被扯了个稀碎,祝玄一伸手,把肃霜拽到了身后。
电光石火间,妖云散得干干净净,环狗阴冷的声音遥遥自天际落下:“少司寇,以后再与你慢慢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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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狭路相逢退者活(一)
不愧是能灭神战司两个战部的妖君,来去甚至可谓从容,此番短暂交锋,连环狗的皮毛都没伤到。
祝玄以指代笔,匆匆写了一行字,封入白纸内,递给一名秋官,吩咐:“送去神战司,告诉他们,环狗在下界作乱,顺便通知季疆下来。”
池滢带来的那一帮随扈与女仙也乱成一团。
要放在以前,似青鸾这样的天界著名大族,连天帝也要礼让三分,绝没有哪个下界妖君敢碰一下,随便拎一个随扈出来都是不弱的战将。可天界两次大劫后,往日著名神族的风采都黯淡不少,厉害的战将也各归战部,不会做什么随扈,搞的环狗能当着他们的面抓走公主,以青鸾帝君的护犊,他们多半活不成了。
随扈里有那些乖觉的,急忙来哀求祝玄:“少司寇!求您去救公主!”
祝玄道:“你们还不去找青鸾帝君?就说刑狱司遭遇环狗妖君,少司寇一时失察,致使池滢殿下被环狗掳走。”
还真是一时失察,下意识就先把书精救出来了。
也罢,环狗再嚣张,还不至于敢要青鸾族公主的命,可仙祠侍者他不会有顾忌。
他转身清点秋官,选了些最精锐的跟随自己,剩下的留在山神洞府待命。
“你们留在此处,把随扈女仙还有侍者都看好了,一个不许少。”
祝玄交代完,头也不回地腾云疾驰而去。
尽责的秋官们立即送随扈女仙们进山神洞府,有一个来催肃霜:“侍者,请去客房休息。”
连说数遍,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秋官见她垂着头,想是被吓得不轻,便欲抬手拍拍肩膀,冷不防这看上去娇滴滴的侍者骤然飞起,闪电也没她快,眨眼不见踪影。
池滢张开巨大的青翼裹住身体,抱紧膝盖蜷缩在方圆不足二尺的石台上。
幽绿明灭的妖族封印将石台封了个严严实实,台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潭,每隔一个时辰涨一寸,眼看将要淹没石台。
头顶是巨大倒笋般的乳石,水珠一颗颗滴落,青翼上缭绕的青鸾火变淡不少,池滢冷得瑟瑟发抖,只将盒盖死死抱在怀里。
盒盖被抱得快窒息,然而稍稍挣扎一下,池滢只会抱得更紧。
先前环狗突然发难,它被尾巴拽了个结结实实,倒还多亏这青鸾族公主一路死死抱着,不然它在路上可能就要被狐妖吃掉。可她不但抱着它,还动不动拿它挡头顶的水,它到现在毛还是湿的,抱再紧依旧冰寒彻骨。
盒盖低头闻了闻湿漉漉的毛皮,这是九幽黄泉水,源自九幽黄泉之下,最克青鸾族的青鸾火。
看来环狗妖君对天界著名神族们十分了解,把池滢关进这座溢满九幽黄泉水的狭窄山洞,又不一下弄死,滴水穿石,就是为了折磨吓唬她。
盒盖又望向妖族封印,这种封印它会解,只要解开,就能从这洞里出去。
可它现在是仙兔,只能窝着装死。
真是憋屈,再也想不到它的人身会这么难修,尽管它费尽心思,竭力挣扎,却也难以预料结果,每每想起这些,它就觉心口沉甸甸的。
然而更憋屈的接踵而至,环狗那个狐妖干儿子又来了。
他对池滢恨意难消,之前已来了数次,这次又是激荡妖力,黄泉水似箭一般打向池滢的青翼,盒盖也又一次被举起来遮挡,冰冷彻骨的水淋得它浑身发抖。
狐妖边泼边骂:“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我要把你两只眼都戳瞎!整张脸都打烂!”
说着,他竟然呜呜哭了起来,厉声道:“我三哥惨死就是因为你们!你们青鸾族的混账帝君把灾祸神力掀到下界,害我三哥遭了祸事!你们这帮恶毒神族!迟早把你们都杀了!”
狐妖又用狐火烧池滢的头发,冷不丁有声音凑过来轻道:“你说的不对。”
眼前一花,突然多了个穿着玄白侍者衣的神女,一张定身符拍落,将狐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惊恐地睁大眼,却见那神女冲自己微微一笑,柔声细语:“灾祸神力掉落下界至少三个月才会引发祸乱,你三哥丧命和神力无关,是他命中该亡。”
她可是为这倒霉神力在下界奔波好些日子,到狐妖嘴里就变成什么都是灾祸神力的错,没有这回事,不能让他瞎说。
肃霜取出捆妖绳,不大熟练地把狐妖手脚捆好,又抛出符纸化解妖族封印,旋即一招手:“盒盖盖,走了。”
盒盖只觉背上的兔毛都要炸开,一时怀疑是做梦,一时又激灵着惊醒。
仙丹是来救它?她不要命了?
肥嘟嘟的仙兔骤然跃起,重重砸在肚皮上,肃霜痛得“哎哟”一声,又觉毛团蹦上肩头,贴着耳朵声若蚊呐:“你你你……你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