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朝赫赫有名的金算盘,杨尚书。
“听说要户部给钱,除非羊上树。”兵部尚书陈驼子惯来大事小事都是眉头紧锁,此刻更是一副讨债模样。
杨照少年成名,而立之年就是三品尚书。二十年来,三升三贬,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他做尚书的时候,陈驼子不过是正四品下兵部侍郎。
杨照抚须而笑:“陈尚书主事兵部六年,掌戎帐之事。历来军政花费几何,还需老夫再言?真是无钱吶。”
陈驼子却是黑皮老脸一红,谢伯朗在时,身居太尉,掌管全国军政之事。兵部就是闲曹,管着兵籍、地图、车马、甲械等事,几乎不涉兵权。时人所谓“一饭而归,竟日无事”。
“云滇宫变,西南不稳,如今又引来吐蕃。不论明年战不战,军饷粮草都要提前备好,总不得叫兵将们啃树皮啊。”陈驼子顿了顿,瞅了一眼上座,气冲冲说道,“我可听说骊山行宫过冬,户部支了二十万贯,以备炭火膳食。倒是有钱!”
他这话一出,殿中更加安静。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上座传来窸窣之声。下面众人以为大长公主要开口,景睿之却只是动动身子,依旧半倚着。宫灯映着她的脸,明暗之间,越发显得那张脸瘦削冷峻。
不过又过了多久,上面才缓缓传来声音:“都不说话,那就回去过冬至吧。”
“殿下。”陈驼子上前一步,叉手弓腰。
“吐蕃势大,不可不防。”
景睿之倚在椅上,敛眸微盻。闻言微微睁开,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冷声道:“孤知道不得不防。你们只需告诉我,兵从何来?钱从何来?”
几位相公尚书,面面相觑。
经年边乱不断,国库本就不足。河南道、淮南道今年大旱,两处都是粮区所在。千秋宴劳、给赐,又是费资甚重。
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说不得。
“振威军溃败,损兵过半。需休养生息,抵御靺鞨、契丹、室韦联军。”景秀俯视群臣,目光温润内敛,言词恳切,“北庭都护府管辖西域诸国。东南海寇频繁,扬州府牧已是焦头烂额。西边大食日渐猖狂,幸有龙骧军。这些兵马动不得,众人皆知。今日招诸公,便是要群策群力,寻个对策。”
她这话一出,就将众人心里小心思堵死。陈驼子眉头紧锁,杨照摸摸胡子,卢佑轻咳一声。各自瞧着地面墙壁,好似要瞧出个洞来。
景允出列上前,慢条斯理的开口:“臣以为,宫禁宿卫,亲、勋、翊三卫五千人。长安城中各处羽林、飞骑禁军三万,足以拱卫长安。不如从京畿各处折冲府,调遣兵力。”
“不可!”
陈驼子眉头皱成川字还多几竖,他严词拒绝:“这些兵力都是把守各处险要关卡,一旦失守,长安危也!”
景允点头,长吁一口:“老夫何处不知。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陈尚书可是要等吐蕃从西南而来,再让这些将士上战场?”
陈驼子堵塞无语,他是极力要求增援西南都护府,只这抽调京畿兵力,实在是前所未有。
景秀端正站在景睿之身侧,只有她才似有似无的听见大姑姑鼻腔中一声轻哼,不屑又嘲讽。景秀眼角扫过,见她依旧眉眼冷漠严峻,不见喜怒。
这事自然不可能一次说定,免不得还有奏本骊山,请景厚嘉定夺。
刚刚一旁神游天外的杨照,出列说起盐茶新法。这事朝廷大员们已经吵嚷许久。刚消停了几天,今天提前,众人却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