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距离我们很远,直射照耀大地。而人间的灯火太近,光线扭曲。飞蛾按照固有习惯飞行,飞出的路线就不是直线,而是像螺纹一样,盘旋飞舞。”
“最终,还是扑火。”
“恩。”
黄昏片月,碎阴满地。檐角挂着残辉,金樽瑞兽双目炯炯。缂丝凤头毡靴踏上玉阶,微微一顿停下。侧身偏首斜睨身后人,黛眉轻挑:“好似没有你不知的。”
天际火烧云里透出金光,映着她眉眼生辉。
张月鹿只觉得从眼里,烫到心头。轻咬舌尖低垂头,毕恭毕敬的答道:“殿下垂询,微臣岂敢不知。”
景秀垂眸,羽睫轻扫,掩了眼底的情意。再抬眸,凤姿清润,仪容肃穆。移步而上,殿前点灯的宫婢见她,纷纷躬身行礼。
入了凤阁,公主殿下先落座。余人立在两侧,肃然而立,殿中落针可闻。过了片刻,景秀浅笑温润:“诸位都是镇国长公主亲自点选,博学广见的风流才俊。”
众人齐称不敢。
镇国长公主言:国事日重,弘文官诸位博士们皆是国之栋梁,夙兴夜寐,坐以待旦。然,皇子公主学业不可懈怠。着令朝中众臣举荐贤才,不论尊卑,不问男女,唯才是举。
此言一出,朝中上下无不百般揣测。只此事夹杂在诸军调令、西南幽州几处要地官员升迁之中,看似只是顺口一提。
处处皆有...有心人。
有明白是给尊公主挑选属官,想搏一把,险中求富贵。有不明白,却也想着锦绣前程的。有拗不过子女的。有安插眼线的......
不过几日,就有百余人。
景睿之拿着名单,也微微诧异:名利动人。
感慨完便将烂摊子扔给景秀,叫她自己勾选。景秀选了几人,她也不看。朱笔一提,让人挂到司经局。
司经局,雅称桂坊。月宫折桂之“桂”,此处不是要职,十足清水衙门。但司经局职能是——掌太子东宫中图书。
未立东宫,先有属官。朝中要闹翻天的,然而景睿之岂会撩拨到那些反骨。又未授予官职,只不清不白的一句。朝中的老狐狸们,也不敢为这和她较劲。
这四位身家清白的青年才俊,就变的不清不白。
“秀才学博浅,日后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不说诸人原先心里如何想,此刻听尊公主以名自称,极尽谦恭有礼,皆是俯首躬身:“微臣不敢,必鞠躬尽瘁。”
张月鹿站在前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家殿下作秀笼络人心。跟着别人一起喊口号,叉手行礼。
景秀与几人闲话片刻,屏退他人,只留张月鹿询话。
张月鹿跪坐在软榻上,听门开又关。偷眼打量一圈,只见景职站在暗中,殿中再无她人。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对景秀咧嘴一笑。
景职见殿下抬抬手,悄无声息的退下。
“殿下。”张月鹿甜腻腻的唤道,接着皱眉思索道,“我单独留下,可会让人起疑?总觉得这宫中到处都是眼线,我.....”
景秀拢了拢袖口,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俯视:“你不愿?”
“怎么会!”张月鹿伸手去勾她的袖口,顺着握住手,仰头望着她,刚想开口,顿觉得不对劲,连忙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