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还欲再说,见公主殿下转身离去,只留一个背影。又觉得刚刚她的口气似乎有些异样,也不敢再开口。
公主殿下虽说留宿一晚,却没有安排,公主府长史持着伞在一旁也未开口。张月鹿只能耷拉着脑袋,默默的跟着后面。心里盘算着,要是被扣在公主府,如何将信送出去。
公主府长史眉眼温和娴静,出身世家,精通庶务。早将公主可能回府之后的一切事宜安排的妥妥当当。景秀入内却挥退欲上前伺候的宫婢,神色如常的坐在椅上。
张月鹿跟着进来站在殿中,见宫婢鱼贯而入,又低头陆续而出。一时不知道是走还是留,等了半响也不见公主殿下示意,只能傻傻的站在屋中。
衣服除了后背其余已经湿透,只不过白色看不出来,张月鹿哆嗦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眼正对上公主殿下幽冷的目光,连忙跪下请罪。这一跪,弯腰又牵动后背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呵。”
房间里突然气压低了下来,张月鹿刚刚直起来些的腰杆,不由自主的又要弯下去。眼角的余光偷瞄,见公主殿下走近。
聪慧机敏,姿容绝丽。父亲是九五之尊,母亲中宫皇后,外祖父是三朝元老有拥立之功,舅舅身居太尉掌权兵马,姨夫尚书令文官之首。十三岁临朝听政,十四岁未及笄先开府加封号‘尊’。如此看,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日后说不定还要君临天下。
但从后世看,这位殿下的一身何其可笑可悲。
张月鹿心里胡思乱想着,心中正怜惜不已。突然肩头剧痛,猝然不防间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掀翻在地。纵然公主府的地毯柔软,张月鹿后背还是摔的不轻,疼的牙抖。
张月鹿顿时就蒙了,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暴怒。一阵剧痛过后才回过神来,张嘴欲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公主殿下看在眼里,心头火气更重,上前抬起皮靴又是一脚。
张月鹿虽然还未想清楚一贯雅娴有礼公主殿下,为何突然发怒,但她知道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在地上挪了半圈。景秀本是要踩在她小腿上,张月鹿这一躲开,自然这一脚就落空,踩在她圆领袍的衣摆上。
张月鹿一挪之后就后悔了,自己还不如受她这一脚。这一让岂不是要激怒公主殿下。她忍着痛楚,堆起一丝笑容,看向公主殿下。
景秀见她脸上神色变化,心中冷笑,俯下身子,嘲讽道:“孤很可笑?”
不对劲,公主殿下不对劲!
张月鹿一惊,脸上煞白。虽然谢太尉病危,但时局场面还算平稳,皇帝老儿难道已经准备撕破脸动手!不该啊,谢家倾覆时间就算自己记不清具体,也该还有一二年。皇帝忍了十年还忍不了朝夕?
张月鹿满心疑惑,却不敢懈怠,连忙换上肃穆的表情:“殿下威仪,是草民失态,望殿下宽容。”
景秀目光深邃难窥,伸手将张月鹿怀中露出一角信件抽出。张月鹿又是一惊,暗骂自己多事,又恐公主殿下看出什么。
景秀将两份信看了看,将一份信抽出。张月鹿见字数颇多,正是自己写给闻人贞的那封。张月鹿心惊肉跳,就生怕她看出其中隐晦,幽州之事毕竟机密,要是治罪,三十间铺子也救不了她。
“雨没梁桥......尾生有信,你如何可比。”景秀将信纸扔在地上,俏脸如霜,居高临下睥睨冷言,“巧舌如簧,果薄幸之徒。”
张月鹿见她私看自己信件,心中已然不悦,但眼前这般情景谈何隐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虽然气恼,却也不敢表露:“草民与友人相约明日前往江南,恐她担心才写此信。”
她刚解释一半,话却打结了。心道这薄幸之徒实在无从说起,不过今天她遇到这些事情,必定心里不痛快。进宫之后又不知是什么情景,才暴怒至此。迁怒虽冤,但自己何必跟这小公主计较。
景秀看着她,等了许久却见她全无开口解释的迹象。心中更凉,冷笑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