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奴得了消息,知道养心院那边主人已经起身。她怕夫人离开,小娘子被老爷为难。虽然之前老爷一直看上去对小娘子满意喜爱,但昨天见小娘子的焦躁不安的样子,怕是受了委屈。
张月鹿开始还有些迷糊,一回过神连忙抖擞精神,擦了把脸,动身往养心院赶去。
她到养心院的时候,阿语正指挥女婢把夫人常用的物件送进去,这都是昨夜就准备好了,这会也是有条不絮。
张灵蕴挥退女婢,上前拿起眉笔:“我惯来觉得,窗开暖风送花香,持笔画眉最多情。这情景相得益彰可入画。不过此刻瞧着夫人,我实在是不愿挪开一步去推窗。”
她清清淡淡的说着,神情专注,连嘴边常挂着的微笑都浅了一分。蕴在其中的深情和甜蜜,点点滴滴凝在赵青君心里。她伸手探出,握住张灵蕴的手指,轻声唤她:“夫君。”
张灵蕴挑挑眉,颇为得意应了一声。
完了,又觉得不满足,伸手挑起赵青君的下巴:“美人儿,再叫一声。”
赵青君娇嗔着拍开她的手:“别闹,月鹿还在外头等着了。”
说着月鹿,张灵蕴压压眉头:“这孩子,你若要留,须得听我的。”
赵青君闻言有些诧异,她们成亲至今,张灵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张府赵府二家大小事宜,她说一句便是铁板钉钉定下来了。
“夫人,大门不出的小儿站在街头看一眼,就知道这路上有多少人,那叫天赋异禀。可要是这小童,站在路上看一眼,就能大概猜到路人身份。那叫怪异。”张灵蕴倒了一杯水给赵青君暖胃,接着说,“这孩子在我这些日子,我看她既无过目不忘之能,也非天资绝秀之辈。性子也谈不上勤勉刻苦。”
“她写字如同没有启蒙的孩童,字也认不全,但言谈颇有见解,进退也得当。你再看看,她在清河做了一些事情。懂得卖巧藏拙,待也人礼貌热忱。可与同村小童鲜少往来,见长辈也不愿招呼。”
“以她的手段心智并非不能,而是不愿。或者不屑?”赵青君皱眉,这孩子确实有些不寻常,但和她心意,实在舍不得送回去,“不曲事上下,可见她的品性不坏,看似随和,实则孤傲。”
张灵蕴握着她的手,安抚道:“这些日子她虽拘谨,但颇为健谈,其中自然有讨巧之意,但却没献媚之态。年少而阅历不凡,实在让人不解。田舍贫家出生,脾气心性却似富贵未经打磨。这样的孩子,绝不会是田舍汉所出!说是世家流落出去,又不像。”
赵青君心思一动,将之前听到的说给她听:“她与菀奴才相处多久,这般掏心掏肺。”
“天下没有人的祖上生来就是奴隶?”张灵蕴一愣,之前只是觉得,就如同树一样,你看她还是树苗,然而她根须已经绵延深扎,是没有办法改变了,需要做的就是稳直树身,修剪树杈。但后来想想,只怕这树根也与寻常不同。
她突然失笑,摇摇头,“还好这小怪兽没有长大,要是长大了,爪牙丰满,只怕未伤人先伤己。”
她闭目思索了一番,睁眼问:“夫人,你想这孩子日后成就非常之事么?”
赵青君叹了口气,她在六御宫中与袁充仪一番试探,心里早生了疑惑,又说给张灵蕴听,然后道:“我只想她二人,日后富贵无忧。别生什么事端就好。”
张灵蕴点点头,扶她起来:“那就要用些非常手段。”
张月鹿在外头候了有一会,阿语请她进去,厅中小桌上放这些米粥点心。赵青君和张灵蕴二人跪坐一边,正等着她。
阿语替她盛了一碗粥,月鹿双手接过,习惯性的说句谢谢。
赵青君看她举止有礼,从容不迫,心里满意,看了张灵蕴一眼。张灵蕴点点头,缓缓开口:“月鹿,你今年六岁,却未开蒙。你娘亲很是担忧,昨日和我商量了一宿,想为你请几位先生。”
张月鹿一愣,她觉得跳得有点快,本以为要被扫地出门的,怎么又要请先生了。虽然心里乱想,面上却不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