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劳烦祁大人寻个人送我回乾元宫,我有些走不动了。”

祁砚左右看了看,谢蕴为了避开进宫的命妇,特意选了偏僻的宫道,眼下前朝后宫都有官宴,宫人们忙得团团转,哪里会有人有功夫在这地方消磨。

“寻不到宫人,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弯腰去抱,却被谢蕴抬手挡住,她肉眼可见的虚弱,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妥,我的身份容易给大人沾染麻烦。”

祁砚眼底露出疼惜来:“谢姑娘,我不怕。”

他见谢蕴仍旧不肯松口,微微一咬牙:“我,我其实……”

“你们在干什么?”

殷稷阴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两人循声看了过去,就见殷稷正带着蔡添喜站在宫道岔路口,瞧见他们之后,迈开脚大步走了过来。

竟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

祁砚眼神一暗,随即起身行礼:“参见皇上,谢蕴姑姑似是病了,臣正打算寻个宫人送她回乾元宫。”

殷稷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就落在了谢蕴身上,嘴边的怀疑在看见谢蕴白得不同寻常的脸色之后咽了下去,他弯腰探了探谢蕴的额头,不烫,反而很凉。

他拧起眉头:“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起来。”

谢蕴没力气多言,只能简单解释:“我走不动了……”

殷稷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压迫:“朕让你起来。”

谢蕴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小他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不在意,只在乎皇宫的体面。

她低头叹了口气,咬牙抠着墙站起来,然而下一瞬便再次往地上栽去,只是有人伸手将她接进了怀里,殷稷语气里都是不耐:“连个路都走不好,朕是不是还得给你配顶轿子?”

谢蕴怔愣中没顾得上还嘴,殷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亲近过她了,为此承受几句难听的话也值得。

可祁砚的脸色却变得不大好,他不知道殷稷为什么要对谢蕴这般苛刻,明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还要讥讽她。

但他也很清楚这时候开口为谢蕴解释,只会激怒皇帝。

哪怕不喜欢,可谢蕴对皇帝而言是私有的,容不得旁人觊觎。

他只能强行压下心里所有的不甘,静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谢蕴头疼欲裂,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皇上这时候不该在前朝吗?官宴快到时辰了吧?”

殷稷瞥她一眼:“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操得哪门子心?”

谢蕴一噎,有些懊恼,老老实实呆着不好吗?找什么话题?

她抿了抿嘴唇没再开口,殷稷却又低头看过来:“你这是什么毛病?朕记得你前两年可没这样。”

前两年不是没这样,只是没这么厉害,殷稷不知道罢了。

“太医说是劳神太过。”

殷稷嘲讽地笑了一声:“操办个宫宴也能累病,你还有什么用?”

谢蕴不想听,索性将头埋进他胸口。

可这动作大约太亲昵了,殷稷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谢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躲远了些:“对不起……”

殷稷垂眼看了她很久才重新迈开步子,冷淡的声音自头顶传过来:“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第49章 棋子

回偏殿的时候,谢蕴又睡了过去,殷稷将她摆成什么样子她便躺成了什么样子。

殷稷拨弄了两下她的手指,又戳了戳她脑门,见她仍旧睡得安稳,眼底的兴致逐渐散了,他垂眼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许久,才再次抬手附上她的额头,然后顺着眉骨往下,慢慢落在她脸侧。

谢蕴,阿蕴……

“皇上,”蔡添喜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您该去官宴了,马上就到时辰了。”

殷稷骤然收回手,自床榻上站了起来:“知道了。”

前朝的官宴在崇明宫,自乾元宫过去少说也得一刻钟,虽然皇帝迟到片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毕竟根基未稳。

“找个人照料她,别在大年底下闹出晦气来。”

蔡添喜连忙应声,出门前喊了德春来吩咐了两句,这才匆匆追上殷稷往崇明宫去。

官宴说是宴,可朝臣间的钩心斗角却丝毫都没收敛,以四大世家各自为首的朝臣们泾渭分明,清流一派人少得可怜,殷稷脸色不变,眼底情绪却晦涩不明。

隐忍三年,明年春闱,就是他收拢皇权的开始。

大周自先帝时起,世家越发昌盛,垄断人才为家族所用,寻常寒门子弟连个正经的教书先生都难寻,而国子监更是天堑,是这些人连门都摸不到的地方。

科举一路,也从原本的通天梯变成了独木桥,能过桥的都是世家子弟。

为了能获得名额入京科考,有学之士不得不投身世家家学,顶着各家名号投身官场,可这般一来,就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标签。

这情形,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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