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博士、翰林待诏柳亢上疏切谏,请求杀程元振以谢天下。疏说:“吐蕃、党项军队二十万入关度陇,历秦渭,掠邠、泾,在敌入寇关头,谋臣一言不发,武将不肯出战,三辅百姓也不愿护卫朝廷,唯有齐王李倓疾驰救驾,大破吐蕃,究其原因,是皇帝疏远贤良,专宠宦官的结果。为挽救社稷,立斩程元振。皇帝自己削尊号,下诏引咎,率德励行,天下人必服。”
此时皇帝李亨病情稍稍好转,看到这份奏疏之后冷笑一声:“一介腐儒,满口大言知道什么?”
随即皱眉道:‘齐王功高盖世,不弱太宗昔年,朕难道眼睁睁的要退位,和父皇同住兴庆宫,颐养天年吗?’
他的话声音不大,但鱼朝恩却听到了。
鱼朝恩沉默许久,等出门后找到程元振:“程兄,咱们俩不能再斗了,再这样下去,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程元振唉声道:“你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快不行了。齐王收复陇右,入京之日必然被封为太子,一旦继位大统,他手里有兵有将,要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只怕到时候抢着动手的,是安庭军将士。”
鱼朝恩也长叹一声:“可不是嘛?当初齐王还在南阳的时候,就敢杀李辅国,陛下一直没有说什么,当初又是我耽误了洛阳之战,这些平叛武将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若是齐王看我不顺眼,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给我说话的。”
“哎!你我同病相怜,大祸在倾覆之间,却还彼此斗争,真是可笑。”程元振哀叹一声。
“我说老程,你也别光顾着叹气。”鱼朝恩道,“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程元振道:“谁想死啊,你有办法吗?”
鱼朝恩不语。
程元振见他不说话,眉头微微一皱:“你有办法?你真的有办法?”
鱼朝恩嘿嘿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程元振大震,咬了咬牙,立刻给对方跪下道:“鱼公公,一切都是我老程瞎了眼,一心想着和你别苗头,你若真有办法,还请说出来,兄弟一定听你的,以后为你马首是瞻!”
鱼朝恩冷冷一笑,也不扶程元振,澹澹的道:“按理说,齐王功高,理应当太子,做皇帝,可是若是他做不了皇帝呢?”
“做不了皇帝?什么意思?”
“若陛下封越王李系为太子,楚王为秦王,命齐王坐镇陇西,然后大赦天下,京城内有神策军和安庭军支持,他齐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长安不成?”
“此计大妙!”程元振眼神一闪,随即道:‘只是陛下龙体渐安……’
“陛下巴不得如此呢。”鱼朝恩低声说出了一番话。
程元振连连点头。
等鱼朝恩离开后,程元振面向里屋,跪道:“娘娘。”
张皇后从里面走出来,笑道:“程公公,你看一切正如本宫所言,鱼朝恩忍不住要出手了,若此时此刻你只需多在他身后,到时候立下功劳,简在帝心,谁又能动你分毫?”
程元振磕头道:“娘娘智珠在握,成竹在胸,料事如神,老奴今后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