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嗯,我知道是谁。”安娜非常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
张仲文觉得他需要拖延一下时间,并安抚一下安娜那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便挑起了一个一定会愉快且热烈的话题,那就是徐竞如何配不上陈云舒,他们俩的婚姻注定会以一个惨淡的结局收场。陈云舒如何瞎了眼,徐竞如何老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个传说中的大家是如何地正在看笑话和等着看笑话。
张仲文对着听得很享受的安娜喋喋不休痰唾横飞地里说坏话传闲话的时候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鸡婆八卦了,且鸡婆八卦的如此有天赋有技巧,好像有一种神圣无敌光辉万丈的力量在加持附体让心里源源不绝地涌出各种创意和想法来给脑海中原本不清晰也不全面的一些记忆和知识打磨抛光添油加醋,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黄河之水嘴里来,奔流入海倒灌而回,再喷涌,再倒灌……
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张仲文和安娜围聚了越来越多的无关听众——就连来接安娜回家的司机和表舅妈都听得不想走了,而且到了暮色降临灯光亮起的时候,张仲文一手夹着昏睡的孩子,一只手举着一杯可乐,眉飞色舞地甩着不长的舌头已经把话题无限延展到了:
“……于是宋祖英就在奥运鸟巢成功举办了演唱会!”
第二百零四天
耿鸣终究还是要回家,回那个生养了他,老父鬓白疑似独守空楼的家。
“爸,我在西安买了一栋房子。二手房,装修不差,你和秀玲过去住吧。”
耿鸣用饭碗挡住脸,很是自然地说。
耿鸣父亲耿玉宝沉吟了一会儿,怔怔地问:“你哪来的钱?”
“单位分的,小产权,不贵。头款借了点儿,剩下的我慢慢还。”
“我不去,家好。”耿玉宝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你不去也得去。我和秀玲说过了,她说她听你的。”耿鸣划拉光了碗里的饭,把筷子一撂,走到茶几旁倒水喝。
耿玉宝不敢面对耿鸣的目光,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继续问:“小龙呢,小龙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耿鸣慢慢地走到父亲的身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极细的玻璃针筒,瞄准了父亲的耳窝,然后一只手轻地按住了耿玉宝的肩膀,温柔地说:“爸,这个世界上,没有龙。”
两分钟之后耿玉宝突然在饭桌前睁开了眼睛,迷糊地晃了晃头,对着在对面喝水的儿子说:“你最近过北京有没有去看看你五表姨?我也有两三年没见过她了呢。”
“她回镇上了,住在哪个阿姨家里吧。”
“你咋知道的。”
“爸,你没发现么,每次五表姨来,这里就会大降温么。现在都四月中了,怎么会突然返寒,河道都冻了,高速都堵了。北国冰封万里雪飘blablablabla……”耿鸣不以为意地指了指银装素裹一片白的窗外。
“是么?哈哈。她也不来看看我。”耿玉宝摸了摸头,笑着说。
“下午我去找找她,看能不能带她回来吃顿饭。”
“嗯,那我出去买点儿肉。”
耿鸣吃过饭之后就把棉衣棉裤和军大衣又翻出来给自己套上,跨越了火车道,朝着西北方踏雪而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