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宅子,离开这里之后,有什么打算?”
“嗯……或许会参加应试,考个功名;又或许做个教书先生。丛云,我经历这些事,早不相信命运能受自己控制。”他抱紧怀中瓦罐,轻声道:“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要走,我不会拦你。只是以后记得,无论到哪里常写信给我。”
“好。以后清明,爹娘、大哥的事就麻烦你了。”
余丛云点点头,眼眶见红。
林旭透过窗外,看院中在微风中摇曳的白色小花,喃喃道:“以前,我总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如此狠心,抛下所有,选择守在那人身边。现在我却明白了。”
余丛云顺着他的视线也往窗外瞧,林旭的大哥不顾亲人反对,执意要陪伴在爱人身边。那会儿,他和林旭年纪小,不懂他的执着。如今……
他想起往年清明和林旭一起去拜祭他大哥和他爱人的坟茔,两座坟茔被洁白的花海包围,凄美而又冰冷。明年怕只是他一人前去拜祭了。不,还有小秋,那时小秋定然已经回来了。
“丛云,就此别过了。”
余丛云亲自将林旭送出门外,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就这样从此离开视线。
琼犰秋按照原路往回赶,他要赶快回到余丛云的身边。山间路窄分叉多,琼犰秋几次走错路,又折了回去,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走了一半的山路。他认得眼前这条山溪,上次上山,雪天意曾在这里休憩玩耍。他擦了擦额间汗水,往溪边走去。溪水很清,山中翠色皆映照进水里,哗哗地往山下流淌。琼犰秋蹲下来,用手鞠了一把水,喂进嘴里。忽然身后一个大力俯冲过来,支撑不住,整个人面朝下摔进水里。溪水灌入口鼻,琼犰秋难受地挣扎起来。
“安庆东!安庆东!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愤怒的嘶吼在耳边炸开,琼犰秋脖子一紧,后领已被人用力拉扯。来人手劲非常大,使劲把他的脑袋往水里按。琼犰秋双手在水里乱挠乱抓,眼前视线模糊,一股对死亡的恐惧整个儿从胸腔里爆发出来。慌乱之中,他摸到一块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身后抛去。可是对方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按着他的脑袋往水里浸。琼犰秋急中生智,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不再挣扎,四肢也放软。身后的力道果然小了,这时,他抓起一把泥巴往身后掷去,趁对方惊讶间隙,用力吹脖子上的哨子,“吁——”,就短促一声,之后无论怎样憋红脸去吹都发不出声音。
对方恶狠狠盯着琼犰秋,双眼布满血丝。琼犰秋从未见过此人,但方才这人喊自己“安庆东”,正是父亲的名讳。他不知道自己与父亲年轻时是否相像,因为记忆中,寥寥数次的见面,安庆头都是顶着一张富态的面孔,而且他从来也不敢正眼瞧看,也就更不清楚安庆东相貌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