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寂然抚了把山羊须,喃喃道:“难怪难怪。”沉吟半晌续道:“那杀害林绿的凶手可是灭了你安家之人?”
琼犰秋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
琼犰秋提笔:“不知。”
袁寂然正要接着问,门外有人轻敲三下,道:“进来。”
书棋拿着一幅画进来,袁寂然示意道:“拿给他看。”
画纸缓缓展开,琼犰秋面色一白,干呕出来。
袁寂然和书棋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心道:“那少年果然是关键人物。”
画像中的人正是当年以短剑劈头刺杀家仆之人,那残忍疯狂的笑容,三年已过,在琼犰秋的记忆里一点也没模糊,他甚至还能闻到当年那夜灌满耳鼻的血腥味。
琼犰秋抖着手,在白纸上留下歪曲的字迹:“是他!当年屠杀安家的其中一人!”
袁寂然一凛,大喊道:“来人!”
一官差进门接令:“大人有何事吩咐?”
“加派人手捉拿少年归案,此人乃是穷凶极恶之徒,切勿因对方年小而掉以轻心!”他又对书棋道:“你去让朱画师加紧赶工,多画头像交给他们。”
官差和师爷领命,急急忙忙办事去了。
待房门重新合上,袁寂然又问:“你可知那少年是何身份?”
琼犰秋摇头,提笔写道:“家中事务一概为父亲和大哥料理,我整日呆在房内,对外面知之甚少。且行凶之人并不止他一个。”
“镇江醉龙拳一夜之间在江湖抹去,官府迟迟捉拿不到犯人,成为一桩悬案。但在一夜之间灭人满门,又不留下一丝痕迹,江湖上恐怕也只神秘组织——百鬼楼。““百鬼楼?”
“它是个杀手组织,只要有人出钱,就会派出杀手完成任务。此组织旗下杀手数十,各个神出鬼没,认钱不要命。或许那个少年正是百鬼楼的人。”
琼犰秋依旧摇头,表示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当年,他在假山里躲了一夜,逃出来时,天还未亮。他拼命奔回彩蝶轩,面前却只剩一堆残垣断壁,蹿着火光,地上散着人体断骸,传来一阵阵烧焦的人肉味。他从地上拾起一段还未烧焦的断木,用力在火堆里划拉,有时火光突窜,烫伤了大片肌肤。他找了许久才在一堆瓦片之下发现一具烧焦尸体,尸体团成一团,怀里似乎抱着什么,那大概是他的小妹。他不知道母亲死前是否曾想到过自己,只知道哪怕当时亲眼见到如此惨境,心中也无起任何报复之心。或许自琼弄玉被害死,他就恨起安家里的每一个人。
“无论那少年到底是谁,他的目标总是你。依本官的看法,你不得再回到林宅或余丛云身边,最好是待在县衙内,由官差保护。”
琼犰秋自丛知道少年冲自己而来,便起了离开之心。只是他实在舍不得离开余丛云,若可以的话,他只想一生一世守在他的身边。当下点头同意。
“这人还是待在我的身边吧!”一串清朗声音突然从屋顶响起。喀喇一声巨响,屋顶上的瓦砾尘土纷纷落下,落满琼犰秋和袁寂然一身。
袁寂然头上、脸上都是灰尘,睁不开眼,边抹脸边大声喝问:“是谁!”
来人嘻嘻一笑,好似顽童,轻悠悠从屋顶大洞落了下来。他在袁寂然和琼犰秋两人面前转了一圈,又冲袁寂然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手抓住琼犰秋肩膀,刷的一下,竟又从屋顶大洞原路飞了出去。所有一切不过片刻,少年来回形似鬼魅。
袁寂然又惊又怒,大嚷道:“来人!快来人!快叫丁谋过来!”
衙里官差大多数都被派遣出门,只余下几个,他们早听到声响,立刻往这边赶来。
“大人!丁捕头奉命上街捉拿要犯去了。”
袁寂然眼睛被迷得生疼,流下两道泪痕,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分外明显:“刺客方才往东去了,你们赶紧去追,路上看到丁谋或其他人,也让他们一并追去,势必要救下琼犰秋!”
余下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