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潋滟,帽敧斜。夜深绝艳愈清佳。天明恐逐行云去,更著重重翠幕遮。
——《鹧鸪天》
血海滔滔那一刻,应怀真以为自己已死。
然在双眸再度睁开之时,所见之世间却已经跟先前的大为不同。
她忘记所有,忘记了仇深似海,狠痛怨怼,唯独牢牢不忘的是一个人。
——凌绝。
彼时新帝做主,将清妍公主配给了立下大功的凌绝。
小公主早在凌绝未娶怀真之前就已经心仪,然而这份心事却无处可诉,堂堂公主,竟败给了一个臣子之女。
谁知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应兰风倒台,应怀真虽然是出嫁女,本可免于刑责……然而她见家人入罪,不思小心悔改不说,竟还不知死活地跑回了应公府中!
据闻……还当众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如此一来,却也怪不得别人了。
只不过,就在行刑当日,凌驸马毕竟恩宽,将向皇帝求情……将她赦免了。
然而人尽皆知的是,昔日应尚书的掌上明珠,人见人夸赞的千金小姐,竟是已经神志不清,失心疯似的不认人了。
于是,京内有那些幸灾乐祸的,便恶毒地也随之褒贬上两句,竟道:“这女孩儿从来都是个狂浪成性的,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很是不安分,一厢情愿地缠着小凌驸马,还利用应兰风的权势逼迫小凌驸马娶了她,何等的不知廉耻,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有那知道内情的,隐约有些惋惜,但碍于大势所趋,自也不便张口说话。
自那之后,凌绝便仍是将她留在府中。
直到一年后,据说她在驸马府中也甚是不安分,几次三番地惹怒公主,也很不讨凌夫人的喜欢,最后更是得了怪病,仿佛是要死了。
却在那时候,时任礼部尚书的唐毅大人,不知为何,竟向凌绝开口,将她讨了过去,养在府内。
唐毅却甚是爱待,每日两三个太医上门给她瞧看,经过多日调理,终究也慢慢地恢复了元气。
只不过仍是有些不认人,别人跟她说话,她多半爱答不理的,不言不笑。
众人都以为果然是失心疯了,然而有一日凌绝上门来,她竟笑逐颜开地跑了过去,且言谈之间,甚是亲热……令人咋摇头舌。
虽说唐毅仿佛待她极好,可她眼中心底,却总是只有一个凌绝,也只有在见了他时候才会欢喜展颜。
然而因此,凌绝便极少再往唐府去了。
直到三年后,一日不知如何,她竟偷偷跑出了唐府,明明是得了失心疯的人,却竟然有能耐寻到了凌府去,吵闹着要见凌绝。
清妍公主闻听,大怒,便叫人将她拿下,她却不以为意,浑然不晓得惧怕一般。
与此同时,凌绝闻讯赶回来,她一见凌绝,喜不自禁,便扑到跟前儿拉住手道:“凌绝!你如何好久不去府里了?可知我甚是想念你?我今儿特意跑出来看你,你喜不喜欢?”
清妍公主听了,怒不可遏,才要发作,凌绝道:“公主,让我跟她私底下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