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霍呆呆地,头越发低,应怀真对张珍道:“你别炫耀,表哥还没说什么,你倒是自问自答起来了。”
张珍见她开口,便笑着捂住嘴不说了。应怀真便小声问李霍:“哥哥,真个没读书?舅舅没给你找私塾,教书先生呢?”
李霍愣了半晌,终于才闷声说道:“今年本是要读的,家里一团乱,就没顾上……近来因为要搬,所以爹也没再管。”
张珍跟应怀真齐声问:“搬什么?往哪儿搬?”
李霍越发闷闷道:“搬到我娘的老家北边儿去。”
应怀真心中一震,一时无声。张珍却皱眉问道:“你们在京内,已经算是北边了,还往北那越发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候,应兰风从廊上来,一眼看到三个在此,又看应怀真是这幅摸样,喜不自禁:“真儿,哪来的虎头帽子?”
应怀真忙跑过去:“姥姥给的。”
应兰风把她抱在怀中,道:“这样倒是越发精神,比个男孩儿不换。”左看右看,才想起正经事,忙问:“你娘呢?”
应怀真指了指那边儿的屋,应兰风道:“爹先去跟你娘说点事儿,待会陪你玩耍。”把应怀真放下,又摸了摸李霍跟张珍的头,道:“一块儿好生玩,别吵嘴。”
应兰风去后,应怀真看看那两个,见他们正头碰头地在翻那连环画,看的很是入神,她便蹑手蹑脚跟着走到那屋门口,刚站定,就听应兰风说:“……正好岳母也在,这件事也由您老人家给参详参详……我,想要辞官。”
第19章
先前因林沉舟之事弄得人心惶惶,又加府衙那场惊魂,应兰风每每想起,便周身寒栗。
尤其是想到事后进宝儿带着应怀真送的印章急急赶来之举……后怕之余,就又觉着愧疚难安。
应兰风思量了数日,只觉得自己做这个官,虽然勉强能安身立命,然而行事处处不便,连给妻女些好日子也甚是难得,反而一个不慎,就有掉头的危险,甚至带累家人。
在府衙的时候,听王克洵点破小唐的来历……应兰风每每回想那少年笑如暖玉的模样,更是黯然:论做官他也做了四年官,但小唐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罢了,其深沉干练,自己竟是连一半也比不上。何况小唐竟是东海王的后代……
这“东海王”其实并非是封号,而只是个文武百官连同百姓们心知肚明的尊称罢了,乃是在本朝开国之初,镇守东南沿海的一位将军,因为他用兵如神,终究把个原本匪患难治的东海治理的一片靖平,百姓们感恩戴德,暗中都以“东海王”称呼,最后这位爷也深得皇帝宠爱,便以公主许之。
唐家在那一代恩宠无双,然而到如今已经是第四代上,势力虽然已不如初,却也仍是举足轻重的簪缨世族。
应兰风说罢,徐姥姥跟李贤淑都愣住了,李贤淑忙问究竟,应兰风道:“我官职虽卑微,然一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把自己搭进去倒也罢了,万一再连累你们,那真是猪狗不如了,这一次好歹平平安安地过去了,倒不如趁机急流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