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欢腾过后,也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
有推拿整復相关证照的鐘叔看过后,初步判断没有大碍,逐开口要鐘硕送李以宸回家休息,顺便照顾他,看半夜有没有不舒服的情况发生,必要时带他到医院去照个x光。
净香炉确实有砸到他没错,但因为鐘硕反应快,他护着鐘硕的同时,鐘硕也以相同的反应把他往自己的身上抱,并且修长的手帮他挡了一下炉盖跟花瓶,认真说起来,应该是鐘硕比较严重。
但鐘硕比他自己还紧张,去冰箱拿冰敷垫给他,说等一下要带他去医院掛急诊,而他自己则是检查没有任何外伤后,冲了冲冷水,拿了跌打损伤的中药水推了推自己手骨处微微红肿的地方。
整个空间都是混了酒的中药香气,让李以宸怀念。
明明已经很长的时光没有闻过这么特别的香气,但是不经意擷取一小段,所有你想要遗忘的那些就在空气中在心中涌现,并且指引着你,跟着前进。
时光穿透,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进入他的脑海。
第一次鐘硕带他走產业道路探险,路面小又弯曲还有许多碎石,没走惯的李以宸走没多久就感到吃力,不似鐘硕精力充沛地跑来跑去。回家的路上有一段路是下坡,为了赶上他的速度而勉强自己的李以宸在不知道在哪个转弯处没走好,左脚翻船,他忍着痛跟他到连接的马路上时,脚踝处已经肿起来,很自责的鐘硕把他带回「圣威堂」找鐘叔,鐘叔拿出推拿药水就是这瓶混了酒香的中药,鐘叔说肿起来的地方不能用力推,所以只轻轻滑过,再包扎中药药布,居然换了三次药就好了。
当时觉得很神奇,现在回想则是感受到一种牵掛。
李以宸不否认,在他看到架子倒下时,某个画面直接切入他的脑海中,光速般地把刻意覆盖在上面的厚土铲除,让此时感觉接上彼时记忆,不容许你反驳地清晰。
因为是鐘叔开口要鐘硕送他回家,所以李以宸没拒绝。
只是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看着车窗外景象像幻灯片变化而感受到自己愈加完整几分。他手上的伤痕,跟李怡文说是不小心被热锅的边缘烫到真皮组织层所留下的疤痕,完全不一样。
也许他也知道不是李怡文说的那样,可是为了让他们都安心他就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这个伤口是这样形成的,会是对家人最大的安慰,与不让李怡文担忧。
他记得,他说他忘记了很多事,李怡文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所夹带的感谢,让他瞬间泪崩,纵使因为遗忘,他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而此刻,那些隐约察觉到又被压下的谎言,像是烟花绽放时被打亮的另一面,蠢蠢欲动着。
如果,
李以宸在想,如果这是早就知道的事,那么,十七岁前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