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发丝垂落在李以宸眼睫上,仰起的四十五度的脸庞有了惊讶与好奇,虽然惊讶却又书写着安然,两种相互衝突的不同质感,落在鐘硕的眼里心里很是动人。
看他把伞握得扎实,雨水隆重地落在伞面也都没能让他移动半分,而他把大面积的空间都给了他们,他自己的肩侧让雨狡猾地捶打,把印有宫庙名称跟金色图腾的黑t淋出厚重感。可是他毫不在意身体被淋湿,微微垂低了眼帘,看他。
在他的注视下,李以宸眨动着眼睛,让停在眼睫毛上的雨水翻落,沿着颊骨、颊窝的线条滑落,通过下顎,行经不明显的喉结,在锁骨所撑起的低洼处,停留。
每个动作都无心,平常的像是倒入冰凉杯子里的水蜜桃沙瓦,连同绵密细緻的汽泡与果香,一同将他覆盖,交错出让人屏息的气息,一下子就把鐘硕的情绪斟满。
也许在很多年以后,他都会记得此时的相遇,记下这个人。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涌动,但鐘硕就是有那种感觉。
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住哪里?我送你回家。」抿下自己迅速满溢的情绪,快速回归现实。虽然雨已渐渐止息,但不管是他还是他怀里的幼犬,都需要蓬松、乾净与温暖的衣服跟毯子。
鐘硕高大挺拔,身高与张阳差不多,或者更高一点,极黑的发色留着比小平头再长一些的发型,在雨与恍惚中,李以宸把他跟张阳的样子重叠,喃喃地叫着张阳的名字:「阳……」
痒?
生病了就看医生,肚子饿了就吃饭,开心时微笑,高兴时大笑,悲伤时流泪,难过时大哭,人生各种曲折枝节到他眼底自然铺平,就算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说痒很不正常,但听错的鐘硕只歪了歪头,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直接问他,「哪里痒?要先去医院吗?」
「……」听他问得这么自然,他不认为他听得懂自己的话,而且也没有必要跟初次见面的人解释自己在几个月前失恋,而「阳」是他的名字,所以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话又不说自己哪里痒,鐘硕撇了撇下頷,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话:「住哪里?要送你回家还是去医院?」
若只有这两个选择,李以宸选的是回家。
但想太多的个性在他看见已经被大雨冲倒的摩托车,怕跟这个人离开后,放晴时自己回头会找不到这里,脑海里还在想,但风一吹,把他吹得头疼,语焉不详的说了「机车」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