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过的树枝,他也伸手抚摸;她触过的宫灯,他也伸手触碰;她每一步留下的味道,他都深深嗅闻。
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感受到她的温度,才能让他麻痹自己,她还在自己身边。
可纵使脚步再慢,桃园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夜沉如水,卜幼莹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春雪,顿在原地,回首看向他。
萧祁颂知道,她不舍。
自己又何尝舍得?若是她愿意,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抱住她。但他更知道,她不愿意。
终究,她还是收回目光,走向了春雪。
他望着那道瘦弱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黑暗的宫道里。
眼中最后一点光,也随之暗了下去。
回到东宫后,萧祁墨还未忙完公事,她便先去沐浴洗漱了一番。
过了一天一夜,身上的印记淡下去不少。
昨夜她并未沐浴,是春雪帮她擦的身子,因此她并不知道除了颈部,自己还有哪处留下了痕迹。
现下泡在浴桶里一看,浑身上下竟处处都是粉紫色的吻痕。
她看得面红心跳,脑中不由自主浮现“淫.乱”一词,昨夜的荒唐顿时历历在目。
脸上热得发烫,她干脆沉进水里,憋了好一会儿气才将脑子里那些画面赶走。
可等到擦拭身子时,她这才发现竟连自己的大腿内侧也有淡淡的青痕。
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吻的,倒像是大拇指掐的。
她皮肤白皙娇嫩,稍微用力一点便会留下痕迹,因此仅仅只是这一点青痕,她便蓦然想起那是怎样的姿势。
那时已是后半程,她早已丢失所有清醒,完完整整暴露在他面前,任由他像对待瓷娃娃一般摆弄自己的四肢。
昨夜不曾注意,可现下却想起来,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自己,一定将她所有羞耻的模样都尽收眼底。
一想到此,卜幼莹便用澡巾捂住脸,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赧害臊。
她在浴室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脑子里不再乱想后才回到卧房。
只是方一迈进便愣了一下。
萧祁墨正坐在桌前,见她回来,转头含笑道:“洗完了?我准备了桃花酿,去喝一杯吧。”
她想起来,出门前的确与他约好回来一起喝桃花酿,于是便同他一起去了廊上。
二人隔小几而座,前方是庭院,正好还可以赏月。
今晚的月亮明净透亮,星星虽不多,但点缀在夜空里也已足够。
萧祁墨给她斟了一杯,她端起来闻了一下。
好香。
初春的桃花香味不会太浓烈,因而做出来的酒酿也不会甜得腻人,饮一口下去,既有桃花的清香微甜,又有酒精的辛辣醇厚,二者融合得刚刚好。
桃花酿刚滚过喉咙,卜幼莹便倏地耸起肩,长嗯了声:“好喝。”
“你喜欢就好。”他笑,接着也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他不大喜欢喝酒,以往每次家宴都只是浅浅尝几口,上次夜宴更是令人将自己的酒换成了水,所以他酒量并不好。
但卜幼莹却有几分喜欢喝酒,尤爱尝一些香香甜甜的果酒,对正儿八经的白酒却敬而远之,因而她酒量也不算太好。
饮了几杯后,她有些微醺,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感叹:“听说那上面住了嫦娥仙子,你说她看不看得见我们?”
萧祁墨坐在一旁,视线只在她身上,温声回应:“若是看得见,你想如何?”
“嗯.我想向她祈愿。”
“愿什么?”
“愿.”她顿住,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眸子垂了下去。
半晌,她复而抬眸笑道:“愿我们都喜乐安康,无忧无虑。”
萧祁墨怎会不知,她停顿的那半晌里想的是什么。
只是她不说,他也就没必要拆穿,只笑着应她:“嗯,你无忧无虑便好。”
说完,他拉过她的手,神色认真地道:“阿莹,今后多笑一笑吧,像今日这样。”
卜幼莹微怔,垂眸避开他的眼神,浅浅勾唇:“我一直笑的很多啊,你忘啦,我总是在笑的。”
“可这两日你笑的极少。”
他凝视着她,出声询问:“若是我不想放你离开,那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卜幼莹勉强作出来的笑容缓缓收敛,沉默良久,回道:“我不知道。我想要的很简单,可你给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