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藤听见他这一问,拉回心念,点头直言:“是家师和师兄将白藤抚养成人。”
“那你的父母呢?”
甫一出口,他又觉唐突,暗自懊恼。
白藤只是略感惊讶,倒不觉失礼冒昧,思索一番,好生答道:“白藤的生母是凉州城外的一名村女,当年,嗯,遭胡人玷污才有的白藤。母亲失了名节,亦是无力抚养白藤,便将白藤送至天门脚下,幸而被师父拾得。”
她声音放低了些,“白藤自生下来,从未见过父母。”
已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她如今轻描淡写地讲出,竟不觉得有多难过。越槿歌则不然,愣愣看着她,惊愕好半晌,忆起素日只知顽闹作弄,他还当着金陵公子贵女的面,轻贱嘲讽过白藤的血统。
“对不起,我从不知你的身世……”
白藤不懂他怎么又变得一副难过低郁,甚为自责的模样。越槿歌想听她的身世,那她就如实讲给他听。于父母,白藤既是从未见过,自然谈不上感情,若聊此能消减得些越槿歌的无趣,让他有个兴致继续同她说话,她亦是不在意。
“无事,都过去了……”可惜,她好似又把话语弄僵了,白藤敛眸。
两人各有心思,气氛一时凝结缓慢起来。越槿歌自责得很不愿讲话,白藤神色淡漠如旧,却在心里暗自琢磨思忖,是否自己该说些甚么。过去她少有出现于他面前,听见酒馆茶楼偶然谈论到俊美任性的六皇子,却总会暗地里竖起耳朵,下意识刻在心上。
对他的喜好了解得太深,如今连有甚想知晓的也问不出。
远处山间清泉鸟鸣相称,斜阳横照,疏影清浅。半晌,白藤终于放弃,暗自叹口气。
她果然不知风情,比不得金陵城软媚婀娜的姑娘们。
她望向前方,正经开口道,“出了这山,我们便沿就近的村家走,不消半日,想来便能进城。”
越槿歌收起失落,蹙眉不解,“我们不需再走小路?”
“大隐隐于市,危险之地焉不是安全之所。再则,咳咳,城中人多,打听金陵的朝野动荡,总归是方便的。”话说得急,她免不了又轻咳两声。
越槿歌点头,他随她的便是,“也好,还可以替你看看伤势。”
踌躇一会,他又瓮声开口,低如细丝,“阿藤你日后,大可唤我小字安年。”
不等白藤应下,他急急解释起来,“既是要入城去,总不能,不能直呼大名,引人注目罢。此乃我母亲生前为我起的,鲜少有人知晓,大可放心。”
自母亲薨逝,这许多年来,也就唯有兄长,时常在殿中这般唤他。
白藤眼中笑意添了几分温暖,将这两字反复绕在嘴间:“安年,愿尔一生安度余年。出生帝王家,难得便是安度年华,你母亲对你如此期许,想来是喜爱极了你的。”
文昌皇后单氏,出身名门,年十四嫁入帝王家,以贤德温婉为世人赞誉。
可惜体虚早逝……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