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季汀正在上初中,十三四岁的年纪, 正值叛逆期。打架生事,样样在行。偏偏她性子倔, 在老师面前也不肯低头,被班主任请过不少次家长。
有次, 季明章工作繁忙,管家有事回老家,两人都没去。电话就打到了路清宜那里。
“季女士,你家孩子这是第几次了?”
办公室里,班主任坐在椅子上, 粗眉紧紧拧在一块儿,他的食指曲起,敲敲桌子, 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一个女孩子,天天和别的男生打架, 你看看,把人家脸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像什么话!?”
长椅上, 一个穿着灰色校服的男生, 抱着书包正躺在妈妈怀里哭唧唧。
路清宜瞥了眼门外,季汀站在门口,抬起下巴, 默默不说话。
对待比自己高又有力气的男同学, 季汀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她的头发乱成一团, 衣服和裤子沾了大片泥污和杂草。
那双棕色的眼睛却极其的亮,死死瞪向屋里的男生。
男生抬头,接触到她的目光,瞬间哇哇大哭:“老师,妈妈!就是她先欺负我的!我就好好的走在路上,这个女的突然跑出来打我,跟疯子一样咬我。你们看我被咬成什么样儿了!!”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牙印。
母亲顿时心疼不已,扭回头,愤恨地说:“老师,今天这事儿您要是不给出说法儿,我就让全校人都知道,你们学校收的学生,就是个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小贱.蹄子!”
“张宇妈妈,你先消消气儿昂。咱们积极解决,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对吧。”班主任好声好气劝着。
路清宜抬眸,淡淡开口:“张女士,事情都还没了解清楚,你怎么先骂起来了?”
张女士气急败坏道:“你家坏孩子到处打人逃课,把我儿子都打成这样了,还要怎么了解清楚?还真以为你们季家只手遮天了?信不信我立马报警抓你们!”
班主任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张宇妈妈,这就是小孩儿们的小打小闹,而且季汀也被张宇砸伤了,你也不用把事儿闹那么大吧。”
“砸伤了?”路清宜猛地转过身,上下查找季汀的伤口,语气掩饰不住的紧张和焦急。
“汀汀,你哪儿受伤了?疼的厉害吗?去医务室看过没有?医生怎么说?”
季汀一怔,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疏离道:“路阿姨,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路清宜抿唇,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班主任。
班主任解释道:“两位妈妈,你们不用担心,医生说这两个孩子只是些皮外伤,医药费呢,学校已经报销了。就是季汀她——”
路清宜沉声追问:“她怎么了?”
“这孩子,后脑勺被石头磕碰流了血,缝了两针,幸好只是皮外伤,没有头晕和恶心的症状。你放心,季汀她还好,也很坚强,受伤了吭都没吭一声——”
“放什么心?明显我家汀汀受的伤比他要严重的多!”路清宜忽然提高声音,打断班主任的话,“难道我们不吭声,就是不疼的意思吗?非得像这小子一样大喊大叫才是受伤吗?老师,你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路清宜向来安静,像落下的积雪。
此时此刻,那张脸尽是愤怒和不满,她的细眉皱起,紧抿着唇。贴在腿侧的双拳紧握,压抑着的怒气随时可能爆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