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本宫连自己父皇的身体状况也不能知道吗?尽管如实说,本宫绝不怪罪你。”
太医挎着药箱,跪地回道:“回殿下,圣上的龙体亏虚已极......怕是......”
“行了!”五皇子暗沉着脸,截了他的话,“下去吧!”
都是一样的说词。虽然知道嘉惠帝的身子不好,却没有想过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他怔然看着满地的血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多了。
内殿,嘉惠帝的情绪缓和了过来,朝外唤道:“策儿何在.....”
五皇子应了一声,进了内殿,跪在塌前,亲手去洗帕子为嘉惠帝擦拭身子,一边道:“儿臣无能,只能眼睁睁瞧着父皇因病折磨,无法替父皇受了这些苦处。”
嘉惠帝心里宽慰,面上却沉着:“哭丧着脸做什么,朕不是还没死。”
五皇子没吭声,继续为其擦拭,一副乖顺模样。
嘉惠帝瞧了他几眼:“你放心,朕即便不在,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儿臣愧对父皇,心里也别无所求,只愿父皇早日康复。”
“行了,朕岂会不知你怨恨朕禁了你的足。”嘉惠帝道,“这几年你帮朕处理朝政,能力如何朕都看在眼里。但按宗法礼制,立嫡以长朕不能不守着规矩。”
周沅去了边关四年,嘉惠帝一直没有另立太子便是因为先太子与周沅都是嫡出,只要宗法不乱,周沅没死,这个太子之位嘉惠帝就不能擅动。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南安地大物博,是大朔是富庶之地,也是你母妃的娘家,你且好好安心去蕃地,那儿无人敢与你争抢。”
他这般宽慰,五皇子浸洗在铜盆里的手,却是一僵。
与他料想的一般,甚至来得还快一些。
他缓缓转身,然后牵唇笑了一下,那笑不达眼底。弓腰谢恩的那一刻,眸中闪过的一丝冷光,也不含半点温度。
嘉惠帝倒下,周沅近日忙着处理政事无暇顾及此处,后宫嫔妃也被限制前来,所以这里外都是五皇子的人。
服用完药,内殿也清理完了,重新燃了一炉安神香,接着跟前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给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殿里,安静地有些空旷,五皇子深望着因安神药而沉睡的嘉惠帝,恍然间闪过他儿时重病躺在床上,嘉惠帝也是这般在一侧望着他的记忆。
只不过那陪伴的时间太短,短到他只是刚闭起眼睛,便要走:“朕是天子,要以朝堂政事为紧要,你若是抗不过去,那也是你的命。”
言毕,转身就走。深夜里,母妃趴在的床前哭泣,说他临幸了另一个女人,骂他薄情,自私,狠毒。
他那时候不解,反复忖想,后来他那些话教他学会了这毕生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