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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烽火 第二卷 乱起河东(01-05)(1 / 1)

2024年2月12日第二卷乱起河东第一回耕读回到槐沙集,檀羽开始了他隐居耕读的生活。李孝伯虽早在集中开席授课,然而真正执师礼拜入门中的,檀羽是第一人。因着平棘的事,李孝伯对这个长徒甚是青睐,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檀羽本就家学深厚,资质又属极佳,再遇良师,其学问长进之快,远非常人能及。不过很快,在朝廷对北凉的战争中,赴京任官的李顺就因得罪了政敌崔浩,被处以极刑。李顺本是赵郡李氏在北魏朝廷中最重要的代表,此时他身首异处,自然也让赵李一族沉于黯淡。从此,李孝伯便开始在各地游学,一年内极少留在乡里。好在眭夸出门较少,能够对檀羽的学问有较多帮助。所以大多数时候,眭夸扮演着实际上的师尊角色。当然,大多数时候陪着檀羽的,还是只有一个韩兰英。赵郡之战结束后,北方逐渐平定下来。韩均这个斥候队倒没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小队在战后便要原地解散。韩均苦央着木兰一道去怀朔镇,向渤海高氏拜师学习武艺。渤海高氏是当今天下闻名的武艺世家,族中皆是剑术高手。木兰挨不住韩均的死缠烂打,只能答应同往。不过也与檀羽相约,若有需要时,便来会合。韩均队中的“北斗七侠”,除却韩均和木兰还余五位世家子弟,分别是襄国人綦毋怀文、陇人李熙、氐人杨大眼、清河人杨懿、以及长乐人殷绍。李熙出自陇西李氏,因家学关系,去了武林中三大门派之一、凉州的麦积山学武。杨大眼继续跟随韩均之父韩茂从军打仗。杨懿与檀羽一道先后拜入了李孝伯门下,随李孝伯四方游学。殷绍则去寻访仙人成公兴学习道术。唯有綦毋怀文,本是木匠世家出身,因赵郡之战中为檀羽作人形模具,两下结了缘。战争过后,綦毋不愿再回家中,索性就留在了槐沙集做手艺为生。一来二去,檀羽和他成了生死兄弟。檀羽认的义父母家的酒肆慢慢兴旺起来,攒下了一些积蓄,便在村中置了几亩田地。檀羽每日起一个大早,就到地里忙活半日,直到兰英送来午饭,便与她一同去书斋读书。这时兰英便做些手上的活陪着檀羽,檀羽兴致上来时,也教兰英读上几句,兰英本就聪明异常,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如此春去秋来,堪堪便过了五年,羽、英二人都已一十七岁。……这一日,兰英跑到地里,唤正在忙着收割的檀羽道:“羽弟,六兄在家等你,赶紧回去吧。”檀羽忙擦擦脸上的汗珠,匆匆跑回自家酒肆。来人是一对父子,这些年与檀羽过从甚密,正是郑羲与他五岁的儿子郑懿。檀羽见郑羲来,忙拱手见礼:“六兄,怎么想起来看小弟了?”郑羲笑道:“贤弟这副打扮,当真是要以耕读传家了?”檀羽道:“这几日秋收忙碌,也顾不得换一身行头,只好失礼了。”郑羲转头对郑懿道:“你这小子从小不习农事,看看你小叔。”檀羽笑道:“懿儿最近可乖吗?”郑羲摇头道:“都是被他阿娘惯的,心里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算了,不提也罢。今日来你这儿,一是带他出来遛遛马,二嘛好久没有吃弟妇烧的菜,我这肚里的馋虫又出来啰。”檀羽正要回答,郑懿忽叫道:“阿爹,我想去找阿文叔给我做纸鸢。”郑羲瞄了他一眼:“这个顽劣子。”檀羽便笑着点头答应。待郑懿出门,檀羽方神秘一笑道:“六兄专程来家,必然不会只是这点小事吧。”郑羲嘿嘿一笑:“你这断案第一,哪里瞒得了你。是你阿嫂,知你上次为救公主被震伤了肺脉,一遇天冷便禁不住咳喘。这些年她屡次为你寻得良医,你却总是推脱不去。这回找的这一位,可是京城中做过宫医的,你不能不去了。”檀羽点点头,微笑道:“好好,依兄长之言,这回我就答应你,同去问诊。”“你真去?”郑羲没想到他答应这么干脆。“当然是真去,难道是戏言。”檀羽笑容温和。这可把郑羲乐坏了,当即快马回家,将檀羽松口之喜事告知了季奴。这时,兰英从后堂走出来,过去挽住檀羽的手臂,柔声道:“匡正中原乱局、治愈崩坏的人心。羽弟终于决定了?”原来,郑家为了报檀羽救命之恩,这些年一直为他寻医,可檀羽却不愿领受。这一次他欣然答应前往,并非因为想通了什么,而是因为前不久来到槐沙集的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人,就是檀羽熟知的光子。光子来的时候,是带着满脸的沮丧。檀羽不用问,就知定是牛盼春的计划又出了状况。果然,光子带来了一个于他们而言相当大的悲剧:牛盼春口中的那位未来将要权倾天下的文明太后冯氏,其母被他安置在了皇三子拓跋翰的府中,然而近日在临盆之时却不幸难产,母子都未保住,死了。这个悲剧意味着,牛盼春口中所谓影响后世千年的文明太后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听光子说,牛盼春为此绝食了三天,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在他看来,文明太后是以鲜卑族立国的北魏汉化的关键,历史上,是她力排众议,推进鲜卑人汉化。没有了她,汉文明还是否能延续,都将成为未知之数。历史走上了另一条轨迹,也许对他那个时代的后人将影响深远。而他,已经被留在了这个时代,他无法获知这影响的后果,这让他寝食难安、无地自容。然而,汉人正统出身的檀羽,理解不了这些,他从来不会相信汉晋以来的道统传承将要消失。他唯一知道的是,牛盼春需要由他来物色一个可以替代文明太后冯氏的女子。檀羽对此只有苦笑,他对光子道:“我何德何能,贵主人未免把我想得太高了些。而且,我干吗非要去帮他弥补他的过错?”光子道:“主人知道公子势单力孤,所以为公子寻了两个得力干将,待时机成熟,就会为公子介绍。主人说,公子是圣人弟子、儒家门人,即便没有认识我,也会以‘匡正乱局、治愈人心’为己任。如今,中原的河东地区正是乱局丛生之时,其背后必有穿越者在兴风作浪。若让这些人得逞,则天下危矣、历史危矣。希望公子能揭开这中原乱局背后的真相,将这些穿越者揪出来绳之以法。公子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定能成为真正的大师,成为恢复历史正道的人。”光子走后,檀羽把孤峰奇遇原原本本地对兰英讲了。檀羽问道:“英姊觉得,我能成为大师吗?”兰英沉吟道:“我听眭夫子说,儒门的境界中,最低的一层称作‘学子’,是个读书人都在这一境界上。往上一层则称作‘儒者’,然后是‘君子’、‘贤人’,最后才是‘大师’。如果达到了大师的境界,那就可以主宰人心了。然而眭夫子说,即便师尊这样天下闻名的人物,也只到了‘贤人’的境界,离‘大师’仍有一步之遥。羽弟,要成为大师恐要穷尽一生之力。现在想想,就知道以后都要在奔波中度日,我有些不安。”檀羽微叹口气:“既然当初进了儒门,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劳累和辛苦吧。英姊一定要陪着我,好吗?”兰英却紧紧握住他手,温言道:“只要跟你在一起,苦也是甜,就不会有辛苦了。奴家一定一生陪着你,助你完成所有的任务。”檀羽听她如此真情之语,心中一阵激荡,动情地将她抱住,又在她唇边轻轻一吻。这一吻之后,檀羽就将带着韩兰英闯荡天下,去完成“匡正中原乱局、治愈崩坏人心”的任务。这个任务将要伴随他的一生,助他成长,直至最终晋升到“大师”的境界。……綦毋听说檀羽决定出门远游,自然要求跟随。于是立冬刚过,檀羽、兰英、綦毋三人,乘坐着綦毋特意为这趟旅程制作的一辆马车启程。这辆马车还由檀羽起了个名,叫行屋。古氏夫妇、眭夸、还有集上的许多亲友,都来送行。檀羽这五年来,是乡民眼中最能干最孝顺的小子,离别之情格外深切。古氏夫妇看着这个老来的义子,欲哭无泪。古庖道:“阿羽,出远门一切以小心为上,不可与人斗气争锋,出门不比在家,到了别人的地方,总是要记住四个字,叫‘入乡随俗’。”檀羽点点头,握着两位老人的手,百感交集。这对老夫妻是在自己落难时收留,这五年来与这对父母日夜相伴,犊子之情何其甚焉。那边厢,兰英早已哭成个泪人一般,她自失去至亲后,古氏夫妇便如自己亲爹娘一般照应,如今要离别远游,不舍之情怎堪忍受。如此这般依依惜别之后,三人踏上了出行的道路。檀羽漫长的人生之旅,就此展开。(注:渤海高氏是后来高欢、高洋等人的祖上。这个家族勇武者甚众,也造就了北齐的许多传奇。)第二回合气首先是到平棘城与郑羲会合。郑羲是个常出门的人,送别的场面自然远不及檀羽三人。听完李季奴的几句唠叨,制止了郑懿要跟着去的要求,再亲一下刚满周岁的小儿郑道昭,郑羲便与檀羽三人一辆行屋,顺着官道,向西北而行。北朝定都平城,从赵郡出发要翻越太行。檀羽因身患咳喘之疾,本就身体羸弱,经不起舟车劳顿,加之此时秋去冬来,正是物候干燥、西风肃杀时节;肺属金,肺上有疾之人在此时最受煎熬。如此双重难关,檀羽支撑不住,竟病倒了。郑羲知道檀羽患病难受,也是驾着车慢慢地走,顺带沿途还可欣赏风景。檀羽可没那雅兴了,此时只能躺在兰英身上喘大气。还好檀羽这病也非第一次染上,以前每年都会来那么几次,兰英也有了经验,一面喂他吃些清痰润肺的食物,一面便在他耳边说说话、唱唱歌。檀羽有她这般悉心照料,虽身体难受,起码有了熬过去的力量。綦毋坐在一旁,看着他二人,心中说不出的羡慕,“我要是能娶一个像英姊这样的小君,该多好啊。”外面郑羲打趣他道:“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不?”綦毋道:“不要,六兄尽诓我。”兰英笑道:“眭夫子都说了,阿文是一脸的福相,以后一定能娶一个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子。”綦毋信以为真:“真的吗?”檀羽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咳咳……最好最好的女子……那不就是……英姊吗?”兰英笑着捋了捋他的头发:“好啦,都喘成这样了还说个不停。我也只有羽弟你一个人觉得好,可阿文要娶的,却一定是天底下所有人都觉得好的。”檀羽道:“所有人觉得好……咳,那又怎么样……只有自己觉得好了,那……那才是真的好。”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过去捏了捏兰英的手。这双虽只十七岁的小手,却比一般的富家闺女多了几分沧桑。四人一路行,一路探寻河东地界的风土人情,观察牛盼春所谓的“中原乱局”。如此走了三四个月,从立冬走到开春,竟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这河东地近魏都平城,自魏平定北方以来,已休养生息数个年头,此地虽也不乏流氓强盗,但总体物阜民丰、安居乐业,并未得见乱局何在。这一日,四人来到太原郡,一打听,这里有一座著名的天师观。此时春暖花开,檀羽的病已见好转,听得这地名,忽道:“听眭夫子说,静轮宫的掌门寇谦之,经司徒崔浩保荐,成了皇帝的亲信,他的天师道也在这北地盛行起来。这个天师观,听名字就知应与这天师道有关。不如我们去寻访一番,看看这天师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道门?”郑羲自然是大赞一声好。于是问明道路,奔那天师观去。太原三面环山,城池建在河谷平原上。一路行来,放眼平川,那天师观就建在这一片平地处。刚到宫门口,有执事的乾道迎上来,仔细看了看四人,问道:“几位来此何干?”郑羲道:“你这小道好生奇怪,来这道观,不是来烧香的,难道还是来打架的?”那乾道却皱着眉:“来烧香怎会是三男一女?很抱歉,今日观中有事,不便接待,请明日再来吧。”四人满怀兴致前来,不想吃了个闭门羹,新里窝火,却只好悻悻地往回走。刚走没多远,却见路边一个老者,在使劲地摇头叹气。郑羲过去问道:“老丈,你也是被这天师观挡在外面的吗?这观中到底有什么事,不让人进去?”那老者边叹气边道:“唉,能有什么好事?一帮狗男女,在搞合气大会。”“合气大会?”“你想知道?我带你进去看。”老者也不多说,便带着四人绕到了天师观的侧面。这天师观占地面积不小,只是四面围墙年久失修,已有些残破。老者带着四人从一处倒塌的围墙钻了进去,来到一处高台之上。老者指了指台下的一处大殿:“就在那儿,你们自已看吧。”四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刚看一眼,兰英忽然尖叫了一声,赶紧用手蒙住眼睛,綦毋也是脸刷地红了,檀羽则在新里嘀咕:“男女合气之术啊!”原来透过那大殿的门窗,只见殿中竟有几百对男女在行媾和之事。郑羲啧啧道:“郑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这阵仗还真是头一回见。”那老者早已是长吁短叹,连声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我这老骨头还是赶紧下黄泉吧,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檀羽问道:“老丈,这都是观中的道士吗?”老者道:“有的是观中的,也有普通信众。这天师观的陆修静道长,原本是个得道的真人,那时在我们太原郡,有许多他的信徒。多年前,陆道长出外云游,隔了许多年才回来,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开始提倡什么合气之术,说要回归自然、回归本原。”檀羽道:“回归自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错啊?道法自然嘛。”老者摇摇头道:“要是表面上听起来都不对,谁还信他。他所谓的回归自然,就是要像禽兽那样生活,抛开羞耻新,遇事先讲一个‘忍’字。比如,对于这男女情事,他说很多禽兽都有固定的发情期,而且从不对媾和之事害羞,人也应该如此。所以他才定下这样一个合气大会,让这么多人在同一时间干这不堪之事。”“这么奇怪的思想?我记得静轮宫掌教寇谦之道长,一向是反对男女合气的呀?”“非也非也。天师观虽以‘天师’为名,却并非北天师道,而是南天师道。南天师道盛行于南朝,据说这个合气之术就是南天师道的掌教、七大族宗之一的太原王氏宗老王玄谟所创。”檀羽新想:“听说前几年北朝皇帝下旨“齐整人伦、分明姓族”,定下了七宗五姓,其中就有太原王氏。在这七大郡望中,又选了七位宗老代表七望,想来这王玄谟就是其中之一。”他正想着,一旁兰英问:“如此有伤风化之事,郡守咋不来管管?”老者道:“别提了,太守说,人家关着门干事,他如何管得了。”他刚说完,台下忽然走上来几个人,为首一人说道:“田老丈,你是不是疯了,把几个外乡人找来做什么,还嫌丢人不够吗?”檀羽忙上前拱手一礼:“这位先生贵姓?小生檀羽,我们四人虽是过路,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原郡出了这等奇事,又岂是纸能包得住火的。”田老丈介绍道:“这位王慧龙,是本郡的长者,曾做过荥阳太守。”王慧龙拱手还礼:“客所言非虚,乡中出了这等丑陋事,本不应包庇,只不过此事牵连甚巨,已不是世俗礼法这般简单。故此才会加倍的谨慎小新。”“听长者之言,似乎别有深虑。”“四位不妨随我来。”四人便跟着王慧龙从那破墙穿出,綦毋过去将“行屋”赶过来,一众人便由王慧龙领头,来到附近一户农家中。刚进院门,一个半老的农夫过来跪倒在王慧龙面前,哭丧着道:“族老,救救我儿子吧。”王慧龙忙将他扶起,安慰道:“别着急,王显医师很快就来。”檀羽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王慧龙道:“盛家子女,都是陆修静的信徒。前些时,他的子女都病了,找了几个乡医,吃了几十剂汤药,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日益加重。医师们都说从没见过这等怪病。不光他们家,附近许多人都患了这种病。太原这些年无灾无难的,为何会突然流行起瘟疫来。这定与那陆修静的倒行逆施有关。”檀羽沉吟片刻,“长者适才说的王显医师是……”“客从远来,或许不知。这王显医师是阳平人,医术精湛,四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当今四大医家中人称‘医宗’。我前几日派人去请,谁知近日病患颇多,所以耽搁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病患吧。”众人走进房门,只见两男一女躺在床上,满脸的红疮,三人都在不停地抓挠。王慧龙转身问盛家人:“不是让你用菖蒲水给他们擦吗?”家人道:“擦过了,根本不起效果。”说着,他转身对病患抱怨:“让你们去学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活该受罪!”这家人适才还在跪求,现在又说这话,急切的心情可见一斑。谁知一个儿子却向他顶嘴:“什么叫污秽不堪,像你那样每天赶牛下地就好了吗?”家人闻言又气又急。正要发火,门外突然进来一人向王慧龙禀告:“不好了,定襄永宁寺的人到天师观闹事来了。”王慧龙带着一群人火速离去。第三回书僮郑羲道:“定襄,我们不是前两天才路过吗?难道他们想我了,又跑来找我们?”兰英被他一逗“扑哧”笑了出来。綦毋傻傻地道:“六兄,不是的。他们好像是来闹事的。”郑羲瞅了他一眼,“你这木头,再跟你待久些,我都不会说笑了。我没长耳朵,不知道他们来闹事啊。”綦毋瘪瘪嘴,不再说话。檀羽道:“好啦,斗嘴也要分地方,赶紧走吧!”四人中檀羽其实年龄最小,但郑羲虽已为人父,却童心未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綦毋虽手艺出众,但头脑却略显简单。而兰英则对檀羽有天然的依赖。因此,这羸弱的檀羽隐隐就成了四人中的老大。四人走出盛家,檀羽急道:“都怪六兄,在定襄的时候就想着找好吃的、喝花酒,不去关心民生疾苦。咱们赶紧跟去看看定襄的人过来做什么吧。”他心中着急着想要了解这整个乱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连声抱怨起来。不过,说起看热闹,郑羲倒最是热心,也就不去理檀羽那么不给面子。四人又回到天师观。守门的道士大概也看热闹去了,观门口竟没一个人,四人便径直走到了正殿太极殿前。此时殿前已围了不少人,估计附近的乡民也都来看热闹了。最前面一群沙门,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粗犷僧人,想必就是定襄永宁寺来的。在他们面前,有几只被拔光了毛的鸡正在抢吃地上的米粒。每只鸡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张纸条,上写着“天师观道士”的字样。以横肉僧人为首的一群人便一面看着一面哄笑。王慧龙忍不住指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僧人喝道:“许穆之,上次你来闹事,说老子不是佛陀,我已引经据典和你考证清楚了。老子西出函谷,就是去身毒国传道的,佛陀就是老子的化身。今天你又想做什么?”那许穆之一脸阴险的怪笑,然后语气嚣张地回道:“王夫子,比读书我是没你有学问,但贫僧今日来却不是来比读书的。”“那你想做什么?”“当然是为了那陆修静的什么合气之术而来。道士们也是化外之人,怎会做这种污秽不堪的勾当。我释门弟子对此不满已经有许多时日了。既然天师观这么有本事,那我们两派就要来比上一比。”“比就比,你说比什么?”许穆之刚说完,从太极殿中又走出一个黑袍道士来。许穆之见到来人,便突然拍起手来,拍了几下方冷声笑道:“好好好,陆修静,你果然有种!既然如此,明日巳时,便在此地,你我两边各出三人,来三轮比试,胜两轮者即为赢家,如何?”那陆修静一抖拂尘,哼道:“甚是公平。”许穆之再次击掌道:“爽快!至于比试的内容,第一项比法术,谁的法术精深者胜出;第二项比道术,你我之间辩上一辩,看谁的道术更加高明;第三项比医术,找两个相同症状的病人,谁能医好谁就获胜,如何?”

他一说完,旁边就有人问:“可是谁赢谁输,如何判断呢?”许穆之听到他们说话,从人群中请出一位紫衣僧人来,说道:“这位跋陀罗尊者,来自佛陀的故乡天竺,中土法号觉贤。觉贤法师西秦时即来至中土,译经百余卷,是世人景仰的贤者。请他来做个公断,我想诸位当无异议吧?”谁知陆修静道:“既然要找裁判之人,由你找的人岂能公允?”他看了看众人,又道:“也好,那就请这位王慧龙长者也一起来做判断。太原郡望王氏一族,唯这位长者德行为世人称道,请他做评判是再好也没有了。”许穆之倒似有恃无恐一般:“很好,就请两位做评判便是。”忽然,围观的人群中一人高声说道:“这比试真真有趣。两个评判岂不会各为其主、争执不下吗?不如就由区区在下来为诸位做个评判如何?”许穆之道:“你是何人?”众人纷纷去人群中寻找,却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十七八岁少年,手拿一只长箫,笑吟吟地站在人群中。听得许穆之问,他答道:“小生姓陶,河西人士。区区不才,当年也在佛前聆听过教诲,我佛如来宣扬之佛法,至今仍铭刻小生内心之中,令小生无时无刻不以之作为行为之准则……”他还未说完,那觉贤抢道:“一派胡言!我佛如来是何时之人,你这小子休要在此出言不逊。”那陶书生一脸无辜地道:“我佛如来不是长生于世的吗?觉贤法师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如来已经死了?”“你!你!你!”觉贤被他气得竟不知该说什么。陶书生则继续一副天真模样,“不瞒你说,我真见过我佛如来的呢。如来他老人家可慈祥了,不信你问我的书僮。”众人纷纷去看他身后的书僮,一看之下,全场人都乐了。原来那书僮比陶书生还要矮一个头,面容白净,身形瘦小,背上负了一张古琴,比他身子还要长上一些,观其年纪,恐怕比陶书生还要小一二岁。许穆之怒道:“这是哪里来的狂生,在此妖言惑众!”谁知那书僮说道:“你凭什么说我家公子是狂生?”他说话秀声秀气,也平添了一分狡黠的味道。许穆之似乎很生气,指着书僮大声喝道:“你们主仆一对,沆瀣一气,休要在此胡搅蛮缠,惹恼了贫僧,可别怪我动粗!”书僮听他这恐吓之语,竟丝毫不觉胆怯,反而起了争强之心,朗声回道:“哼,你们不让公子当评判,那我们就和你比比,不就是法术、道术、医术吗?赢了你们两家,看还有何话说!”那许穆之见书僮毫不给他面子,分明是要坏他的好事,便要当场发作。旁边的族老王慧龙忙劝道:“两位别再捣乱了,你们就算要比,这人数也不够啊,还是赶紧离开吧。”谁知书僮似是打定主意要来搅局,向左右看了看,忽然就走到了檀羽面前,道:“这位公子,不知是否愿意来帮我们呢?”第四回比试檀羽没料到他会突然来问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那书僮却凑到檀羽耳边小声道:“别犹豫啦,输了又不叫你赔钱,随便玩玩呗。”檀羽“扑哧”一笑,心想:“这书僮有趣得紧。不过,就是你不来找,我也正要和这些人打打照面。那个许穆之一副嚣张模样,哪里是什么化外之人,分明就是地痞恶霸,这牛盼春所谓中原乱局的祸首,肯定要有他的一份了。至于那陆修静倡导的什么合气之术更是莫名其妙,两下都不是什么好人,正好与他们斗一斗。”于是口中道:“好啊,我来帮你们。”书僮欢呼一声,便又回头,一双剑目看向许穆之,喝问道:“我们人齐了,怎么样,你敢和我们比吗?不敢就赶紧认怂,我们不会介意的。”那许穆之早已怒不可遏,见书僮如此挑衅,便一声闷哼,“很好!在这河东地界,还没有谁敢这样与我说话,小子,我记住你了!明日巳时,仍在此地,永宁寺、天师观和这小子,各出三人,胜场多者即算胜者。”说罢,便又向书僮扫了一眼,方带永宁寺之人尽数离去。这边兰英见人离去,慌忙上前对檀羽小声道:“这个许穆之看起来这么凶,出门的时候阿爹就说不要与人斗气争锋,咱们一来就起冲突,会不会出事情?”檀羽捏一捏她的手,自信地道:“英姊放心,我自有分寸。”便走过去向那陶公子一礼:“在下檀羽,她是我未过门的内人,这二位是我的朋友。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陶公子见他过来,忙还礼道:“在下陶贞宝,他是我的书僮,名叫……”没说完,书僮就抢道:“叫我兰儿吧。公子,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着,慢慢商量明日之事。”檀羽见状,微作一笑,“陶公子这位书僮真是聪明伶俐啊。英姊,要不我们和他们一道吧。”兰英答应一声,众人就回到太原城中,找了一处酒家坐定。这时,檀羽方将兰英的担心说出来:“那个许穆之有些难缠,我看你们两位也是文弱之身,这回惹了他,怕是要引来杀身之祸?”陶贞宝尚未答话,兰儿倒先脸露不屑地道:“原来檀公子是个懦夫公子啊,早知道我就不找你帮忙了,唉。”檀羽见他脸上调皮多于傲慢,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道:“反正找都找了,现在你翻悔也来不及喽。”兰儿哂了一声,瘪一瘪嘴,生气不理他。陶贞宝方解释道:“不瞒檀公子,其实我和兰儿就是跟着那许穆之一行来到这里的。我们前几天从定襄路过,听说他们要来找太原天师观的麻烦。那天师观是南朝的道派,兰儿的家人是被南朝皇帝所害,故而想到要来这里捣乱。”檀羽唏嘘道:“原来兰儿与在下,倒有相似的身世,难怪刚才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兰儿听檀羽这般说,却不询问究竟,反道:“懦夫公子,明天的比试我们要赶紧分一下工?”檀羽回头见他脸上有取笑之意,便也笑道:“都说了我是懦夫,那你就直接定呗,你不是说随便玩玩嘛。”兰儿道:“有两位公子在,随便玩玩也够胜他们了。要不公子比第一轮,懦夫公子比第二轮,我比第三轮吧。”陶贞宝道:“第一轮比法术,可我会啥呢?”檀羽道:“那他们会啥?手劈大树?刀山火海?”郑羲道:“这种江湖把戏我见得多了,我们应该能拆穿。”陶贞宝道:“难道我随便吹段箫就行了?好吧。”众人都莞尔一笑。檀羽道:“那我呢?道家的学问我也是很浅陋的。”兰儿白了他一眼:“果然是懦夫。”檀羽被他一抢白,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反问道:“那你的医术也肯定没问题啰?”兰儿犹豫了一下,“小时候看过村里的兽医给牛治病,算不算?”众人一齐厥倒。兰儿又道:“我刚才是这样想的,既然公子第一轮十拿九稳了,第二轮懦夫公子又是铁板钉钉,那第三轮我就不用比了嘛。”檀羽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那样分配,倒有他自己的深意,取笑道:“人家说你是刁仆,还真没说错啊。”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又聊了一会,兰儿忽道:“懦夫公子,你们那驾马车又大又结实,坐里面应该很舒服吧?”檀羽笑道:“你想试试吗?要不叫阿文带你去城外转转不就行了。”兰儿拍手称好,便缠着綦毋出去兜风了。于是当晚,众人便在客栈中住下。刚过掌灯时分,檀羽和兰英两个早早进了房。兰英点起一盏烛火来,坐到檀羽身边。檀羽便轻轻搂住她的腰,让她靠住自己,两人呼吸相对,不自觉地就亲昵了好一阵。这时,兰英方小声问道:“羽弟,今天遇到这么多事,这个就是光子说的中原乱局了吧?”檀羽道:“太原郡地近平城,乃是大魏的河东腹地。可是,在这样的天子脚下,流行的竟是南天师道,这不是很怪的事吗?世人皆知,南北朝是死敌,有我没你。虽然近些年双方没有直接冲突,总体还算平和,可剑拔弩张之势却丝毫未减。可见,要调查这中原乱局,就非得从这两派的争斗着手,这也是我同意和兰儿他们一起参加比试的原因。”兰英点点头:“说起来,那个陶公子和兰儿真有意思。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跟他们好像似曾相识。”檀羽诧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呢,真是奇怪。可到底是哪里见过他们,我又实在想不起来。”两人想来想去,却又总是没有什么记忆,只好作罢。次日一早用过早饭,一行人便到了天师观。两派比试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前来看热闹的乡民围成了山。此时大殿门口已放了三张茵席,除了王慧龙和觉贤外,中间还留了一个位子,听乡民说郡守也突然想来凑热闹,那位子就是给他留的。天师观的道士与永宁寺的僧人,分列左右两旁,一边皂衣方冠、一边光头粗布,倒也泾渭分明。陶贞宝则率着大家站到了下首静候。檀羽心里狐疑:“这么个小小的比试,怎么倒惊动了太守?”不多时,便听得郡守杨烈到了,众人纷纷恭首见礼。杨烈径直走到主位上坐定,一副市侩的模样,说道:“郡中也有些日子没有聚这么多人。今日天师观与永宁寺来一场这样的比试,可以很好地丰富本郡的民间活动嘛。很好,以后这样的形式要多多提倡。”待众人就位,王慧龙便朗声道:“比试开始,第一轮比法术,请三方各派出一人。”三方阵中便各自走出一人来。王慧龙道:“那么谁先开始呢?”场中三人互相看了看,陶贞宝忽举起手来,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客气,那在下便先来献丑了。”他说罢,便拿起手中箫,幽幽地吹奏起来。那乐声一开始静谧而深邃,似乎一望无际,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那悠扬,把人带到了皎洁的明月下、浩瀚的沙海之上。这时,风起来了,吹得人心旷神怡,那风中有一丝黄沙的苦涩。风越来越大,眼前的景象开始迅速变换,沉静的沙漠突然起了沙浪,天空开始变得灰暗。沙尘暴就要来了。于是人开始摇晃,脚下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一声呼啸的龙卷风过来,听得人耳中嗡嗡作响。又一声,沉沉地撞击着脸颊和身躯,全身被裹入了沙海。“嘭!”头上如一道闷雷震响,打得浑身酥麻……“停!”一声怒喝中止了乐声,太守杨烈道:“这什么破曲子!听得人头皮发麻。赶紧下一个。”他一说完,下面一阵骚动,围观人群中有人一起大骂曲子太差,有人则吓得惊声尖叫,一时间吵嚷不停。檀羽也定了定神,发现兰英正紧紧地抓着自己,回头看了她一眼。兰英还在后怕着问:“羽弟,这是什么曲子啊,让人惊心动魄的?”檀羽摇摇头道:“我对曲子了解不多,不知道古曲中竟还有这样一首激扬澎湃的。”“这叫《关山月》。”旁边兰儿说道。第五回意念檀羽恍然大悟,汉乐府中为河西戍边将士而作的名曲,特意表现战争的残酷和将士们的付出。有汉一代锐意进取、开发河西之地为后世谋福,多少将士为此埋骨他乡。也只有那样的时代,才能奏出这般惊心动魄的曲调。而自晋以来,世家大族日渐柔弱,这样的激扬曲调已经极少有人能吹奏了。郑羲道:“陶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这乐中竟带股杀气,看来这一场我们是赢定了。”此时,陆修静上前说道:“我们天师道人日日与飞禽走兽为伴,时日一长,禽兽便与我等心灵相通。贫道这位师弟就因为常与信鸽相伴,竟有一只灵鸽飞入他的腹中。”说着,他指了指场中的天师观道人,那道人便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竟听见从他腹中发出了几声鸟鸣。围观群众一片欢呼,那边杨烈更是站起来拍手叫好,道:“这个好,这个有意思。”下面郑羲小声道:“这是腹语术,许多人都会这个。厉害的高手可以直接用腹语术与你对话。此人学艺不精,不过只能叫上一两声,却到此地来招摇撞骗。待一会永宁寺的沙门比过,我们再一并揭穿。”檀羽则叹了口气道:“适才陶公子的《关山月》如此美妙,却无人喝彩,反倒是这半吊子的腹语之术如此受欢迎,也难怪这天师观能聚集如此多的信众。”他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难道陶公子真是曲高和寡吗?恐是因神州陆沉、人心崩坏,此时之人已经没有魏晋时人那份闲情去欣赏佳乐了吧。正想着,王慧龙说道:“这位陶公子和天师观都已比过,下面就看永宁寺的。”说罢,只见永宁寺的僧人不慌不忙地取过来一根细长的铁棒,拿到杨烈面前,“请太守检查这铁棒是否完好无损。”杨烈一片狐疑,拿起铁棒看了看,奇道:“看不出什么问题。”旁边王慧龙、觉贤也分别检视,都说没问题。那僧人又拿过来,给天师观、陶贞宝和围观人众检查了一遍,方才走到场中央。只见他将铁棒往地上一插,双手倚在铁棒上念念有词地祷告了一番,然后走到旁边,盘腿坐定,开始施起“法”来。这时就见许穆之上前,将他的眼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番,方傲慢地道:“我佛门重视意念,万事万物,只要心念到了,便尽在我之掌控。这根铁棒虽然坚硬,但在意念之下,也不过是一根软疙瘩而已。”他说完,便退到了永宁寺队中。人群恢复了寂静,全都死死地盯着那根铁棒。过不多时,只见铁棒竟慢慢地弯了下来。人群一时还没有反应。只綦毋小声道:“六兄,这是什么把戏?你能揭穿它吗?”谁知郑羲此时却犯起难来:“刚才那个倒还见过,这把戏真第一次见,有点难办。”突然,就听有人高呼:“神了!”这一下,才激起众人的惊异之情,全场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那边杨烈也是惊诧无比,竟亲自跑过去抓起那铁棒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赞道:“永宁寺真是神了!第一回合永宁寺胜。”他一宣布,下面又骚动起来。兰儿冲上去责道:“明明说好是三个人一起评判,凭什么你一个人说了算?”杨烈看了他一眼,摆起了官威:“你是何人,竟敢质疑本守的决定?”兰儿却不服软:“既然事先说好,就要算数,不然这比试还有什么意义!”杨烈闻言正欲发作,后面王慧龙忽然跑上来陪笑道:“太守请勿生气。本回合老夫也认为永宁寺的确不错,自然就是永宁寺胜了。”兰儿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还没说完,就被陶贞宝拉回己方队中。兰儿气道:“你干吗拉我啊?”陶贞宝道:“这场比试本就无公平可言,何必那么认真?”兰儿道:“这个太守昏庸就算了,那个族老也这般软弱,还趋炎附势,难怪这里的乡民都这般模样,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懦夫公子,你说是不是?”檀羽见他问自己,同意道:“兰儿说得不错,一地的民风与乡中士绅关系非常。这长者身上全无儒者的硬骨头,的确让人生气。”兰儿没想到檀羽会帮自己说话,心中一下子来了硬气,便道:“懦夫公子,下一场你一定要胜他们,给他们点教训,哼!”檀羽却又有些犹豫起来:“可是评判完全向着他们,如何胜法?”兰儿道:“下一场是道术的比试,把他们辩得哑口无言,看他们还有何话说。拿出你当年在陇西帮的气势嘛……”说了一半,他忽像说漏了嘴似的捂住了口。檀羽正欲问他怎么知道陇西帮的事,那边王慧龙道:“请三家再派一人出来进行第二轮比试,”檀羽沉吟片刻,走进了场中。王慧龙回头看了看杨烈道:“第二轮是比道术,也就是舌战。请太守出题吧?”杨烈道:“这……我哪懂这个啊,要不这位胡僧来出吧。”觉贤便起身道:“那贫僧僭越了。听说道教修行法门中,有人主张先性后命,有人主张先命后性,有人则主张性命双修,不如三位各选一门来辩上一辩吧。”场中三人正欲说话,杨烈忽道:“什么性啊命的,胡僧你这题目我们都听不懂,难不成要大家都回家睡觉吗?”觉贤被他一抢白,脸上架不住,一pi股坐了下来。杨烈又道:“还是我来出个简单的。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些出家人,要什么清心寡欲,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这大千世界,美食美女,又如何让人割舍得下。不如你们几位今天就给本守讲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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