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透了。
反正他是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矫情一点的说法就是连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让他觉得恶心。
秦姐刚想起身给许辉让位,吴景安慌忙站起来,“我去看水。”
说完,面色平静地朝屋外走去。
擦肩而过时,许辉声音很低地唤了他一句,“景安。”
吴景安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
许辉攥紧握着袋子的手,视线低垂。
他来了,骂了自己一百遍犯贱,可还是来了。
他控制不了这双手,这双脚,这副身体。傻不拉叽地奔着熟悉的地方去。
结果还是一样,吴景安依然不会搭理他。
他有愤恨有憋屈,也有,说不出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走。
有些痛,有些难受。
这感觉,糟透了。
秦姐招呼着他坐下,看他脸色不太对,试探地问:“你……是来找佳佳的吗?”
再迟钝的女人到这份上也能看出些不对,哪有人追女孩时连着两天搞错上班时间的?再怎么记性差打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他能错两次?
真要是搞错的,客气两句也就走了,可昨儿这少爷坚持到半夜两点多才走,她可不认为自己这半截老妈子有什么魅力能吸引这少爷留在这跟他唠半夜的嗑。
要么就是……
许辉看了她一眼,浅笑着摇了摇头。
秦姐了然,看来这传言倒不是全数胡扯,不管怎么说,这许少和吴景安之间有些矛盾是真的。
这样一想,她真觉得这许少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不摆身份、不端架子,对吴景安这样的平头小哥也那么看重,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富家好小伙。
“许少,秦姐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你要是听了不高兴就当我放屁呢!”
许辉说:“秦姐,您说。”
秦姐朝光线昏暗的车间看了一眼,“景安来这厂有七年多了,刚来时和我搭伙干,我那时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勤快实在,嘴是贫了点,倒一点坏心眼没有。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当个弟弟照顾着。说实话,你们能交上朋友,我挺纳闷的。景安这个人吧,要说没心没肺,有时候还真是这样。可有时候又觉得他这个人太小心了,自尊心也强。他的朋友多数都是厂里的人,和他条件都差不多。他说和这样的人才有话说,那些家世好学历高的,不得成天鸡同鸭讲。所以,许少,景安应该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会和你相处。他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别跟他太计较。他这个人啊,脾气犟,心眼却实在得很。回头我也劝劝他,你们年轻人啊,真有什么矛盾,打打闹闹就过去了。”
许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车间里机器轰鸣声响个不停,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像一张黑色的大网,网住他混沌的心。
在那一团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忽明忽暗的光,一星,一点,指引着人前进。
最后一个中班,吴景安没换班,林佳佳倒跟人换了班。
她换班的人是一值的徐杭,和小乔一个屋,性格和吴景安差不多,两个贫嘴凑一块,话题无边无际。
吴景安一见他就喜了,“咱哥两也有凑一块的时候啊!”
徐杭凑过脸在他耳朵边小声嘀咕,“我抽屉里有牌,搞两把。”
徐杭是个棋牌发烧友,逮着空就和人打牌,却因为赌得太小常在小区花园里和一群老头顶鞋底贴胡子过过瘾。和他搭伙的是林佳佳的小姐妹,这星期也有事,没法帮她代就拜托了徐杭。亏了以前徐杭学过水化验,也就答应了。
一接班两人就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