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银杏树旁有一座破旧的山神庙,显然是很早就断了香火,屋内外都是凄白的蛛丝。
这里便是马兵的安生之所。
一天夜晚,快要到了后半夜,屋内悄悄潜入几个身影,随后传出几声喊骂,不一会只见马兵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接着又出来几个壮汉,都撸着袖子,一脸怒气!
跑着跑着,马兵没注意到脚下的凸石,一脚就绊倒在地。几个壮汉见状,加急了脚步,一下子将马兵扑在了身下。
其中一个抓着他的领子,一拳盖在了他的脸上,还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着他赶紧还钱!
原来,这几个壮汉来于镇上的一家赌社,这马兵自从何慧走后,没了动力,也就以赌为生,赢了钱买酒喝,输了钱便来这山神庙歇一会,整日想着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弄些钱将就。
马兵显然感觉到了脸上的疼痛,寒风阵阵,吹的脸庞似乎有些浮肿。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面前的人,“我实在没有钱了,我想办法!等我弄到钱我一定及时还上!”
“我呸!”壮汉一口唾沫吐到了马兵的脸上,随后从裤带中抽出一把小刀来,一直在马兵的手上来回比划着,“再给你五天时间,要是要还不上,必将剁你一根手指头!”
“好好好……”马兵无奈,眼前最好的就是先保住自己要紧,于是乎连连答应着。
几个壮汉冷哼一声,扬长而去。望着那几个恐怖的背影,马兵不禁打起了颤。
来到一条小河边,望着水中的倒月,心里是阵阵抽搐。其实他也并不是要如此堕落,只是那一瞬间,为了何慧,他也没想过现在的处境。
现如今,人没了,自己欠了一大笔债务不说,还去了赌场玩“借钱局”(借钱局就是你若在赌场身无分文,问馆主借钱,赢了钱必须双倍还给馆主,倘若输了,也是双倍还钱,还不上的则抵押房屋或者跺一根手指),这本来就是坑人的地方,没曾想自己也陷了进去。若不是还有一份牵挂,自己的女儿,他或许已经想到死了一了百了。
至于国美,那是一个夜晚,放心不下孩子的老人(李国武的母亲),让李国武去马家看看,殊不知一到家门口,被一个陌生人拦了下来,“你找谁?”
“我找马兵啊!”李国武一脸诧异,“他人呢?!”
“以后别来了!”陌生人一摆手,向后方指了指那土坯房,说道:“那个姓马的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所以,这里以后是我的底盘!没什么事的话快走!”
李国武一听,瞬间失色,本想在问陌生人马兵此时在哪,却只见他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李国武作罢,想了半天,又寻了半天,才从一个村口人家那问到有一个男的抱着一个小孩住在了山神庙。
没多想,他便去了山神庙。进到里面,一脸灰埃向自己扑来,没等他打完喷嚏,里面的人认出了他,赶忙过来替他拍着身上的余尘。
“你把房子卖了?!”李国武推开他的手,一脸不悦的问道。
“嗯……”马兵微微的点点头,脸上早已是愁容,“慧的病需要大量的钱,我实在没办法才……”
“好了别说了!”李国武制止了他,“人都走了别在说那些了,你看看你,现在到处被债主追着跑,我曾经认识的马兵不是这样得!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别这么颓废行不行,换句话说,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了这个孩子啊!”说着,看去了一旁草席上被布条包裹严实的婴儿。
说到孩子,马兵此时此刻有些为难,他捂着脸,泪水已然淋湿了掌面。过了一会,他有些哽咽,“国武啊,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帮我抚养这个孩子吗!?”
“这……”
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国武,马兵一把跪了下来,“就当我求你了,你也看见我现在的处境,债主天天逼迫着我,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有孩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行!”李国武不禁颤抖了起来,听了马兵的话,他也能想到事情会恶化到什么地步,于是乎,也就答应了,“那孩子就我来照顾,那你呢?你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
马兵一脸苦闷的摇摇头,向那千疮百孔的墙面看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等过一段时间,我就走,等我把钱还了再把孩子接走,我不想连累你们,我要用这段时间让他们知道我马兵已经没有什么了,这样他们就不会想到这孩子而连累到你们。”
“马兵……”
马兵没有在多说些什么,他站起身将孩子抱起,不舍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心里一狠,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宝贵的,托付给李国武。
他抹了一把眼泪,连连将抱着孩子的李国武推搡出门,然后一把将那摇摇欲坠的门紧紧抵着,“快走,快走……”
怀中的孩子哭了,每一秒得哭声都击打着马兵的心面,不禁让他胸口一阵阵的难受。
李国武也生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动静,他一跺脚,抱着孩子头也没回的跑了去。
哭声越来越远,但心里面的疼痛感却愈加浓烈,马兵缓缓看着门面蹲了下来,抱起了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回到家,李国武将一切事情说给了母亲。老人听闻,心头格外的难受,她心疼的抱着孩子,只道一句:“这娃命苦啊!”眨眼间,也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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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独自在小河边沉思的马兵也回了神,他调整了心态,回到那破旧的山神庙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后,趁着月色,连夜离开了这个不堪且又不舍的故土……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一走了之也只有马兵没有后顾之忧!可怜了那李家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马兵离去的几天后,还以为事情会就此平复,却谁知,一伙人在李家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来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