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会说于礼不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本应该听从父母的教诲,婚姻大事怎能由本人决断。看贺明月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她早就准备好了周全的说辞,就等他回京表明心迹。
不,不对。
她这个架势不像是在谈婚嫁之事,更像是在……寻求盟友。
霍玄钰冷着脸,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像我们这样的高门,婚嫁之事本由不得自己,或为家族荣耀,或以权贵谋利。感情是最次要的,就算素不相识又如何?如今新帝登基,朝中局势未定,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你我二人联手,夫妻一体,国公府自然愿意倾其所有让公子在朝中大放异彩,总必公子单枪匹马在西北拼尽一生,籍籍无名要好得多。”
贺明月敢来这一趟,是因为她坚信没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权利与富贵。
霍府战功赫赫,可惜子孙凋零,孤掌难鸣,难以在朝中立足。国公府门第尊贵,可惜空有富贵,实权太少,遇事无法自保。
在她看来,霍玄钰是她最好的选择,反之亦然。贵族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违背逃离的不会有好下场。
一番肺腑之言说罢,贺明月静候着回答,她有九成的把握,霍玄钰会答应这门亲事。
片刻后,冰冷的声音响起。
“贺姑娘请回吧,你我理念不合,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贺明月心里一沉:“霍公子不妨再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霍某已有心爱之人,所以不会考虑与国公府的亲事。”
“难不成霍公子还期望着取一位门不当户不对,对你的功业没有任何用处的女子吗?”
贺明月上前一步,她想最后再争取一下。
“选我,可抵过你半生的努力。”
“贺姑娘,人各有志,你所能提供给我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贺明月聪慧无比,她的话说得很清楚。选了她,就是选了国公府,以及背后的文官势力。
然则这些权利,功业,富贵……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心胸狭隘,心口只装得下一个笨拙天真的小狐狸。
“我知晓了,是我自以为是了。方才说得那些,公子全忘了吧,今日就当从未见过。”
贺明月放弃了,她发觉即使说了这么多,霍玄钰依然对她不冷不热,并未有过丝毫的动容。
如何想办法说服,想办法利诱都是白费力气,因为她不在他的眼中。
“公子的心爱之人,有机会的话,能让我见一见吗?”贺明月大方地微笑着,“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公子一口回绝我的绝妙提议。”
“那要看他愿不愿意。”
“我先谢过公子了。”
贺明月接着拉下帷帽,细纱再次盖住了她的脸,她朝不远处的贺明川挥手,大喊道:“哥哥,我们回府吧。”
少女拼尽全力,轻扬的语调 ,为什么听上去会如此悲伤呢?仿佛这是她最后片刻的放肆,从此以后的人生如同笼中鸟,不得自由,不得解脱。
刚在十里亭送别两人,白辰忽然从后面冒出,拿小指勾着他的手。
一言不发,蔫蔫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