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的仆人连忙点头,表示李福说得对。
宋宴清想了想,也点了头。
“对了,这小家伙是哪个送的?”
“莫家送的,圣上带去雅集的身边美人便有个是莫家的。”
“他家啊。”宋宴清对上人,摸摸虎头,“我为你欠债,你可得好好长大还债。”
雅集将散,除了欲要留下寻欢共乐的人外,其他人则收拾收拾、坐上马车回返。
此行宋齐光手下那批词臣出得风头,好几个直接得赐官身。
不过在世族文人眼中,这些人晋升的方式太不体面,活脱脱的佞臣,将来必是同那顾明朗一路货色。
据说顾明朗调遣的军队已经到了飞白县,也不晓得会捞多少金银。
而当地的土著世族,真是想想这消息就心痛至此。
在心思纷杂的回程队伍里,有几封信件来得格外急切。
第一人撕开信封,看着信纸上女儿熟悉的字迹,顿时大惊。
——这、七皇子竟然对他女儿所选的乐曲挑刺、认为不堪与女儿的声音匹配?
虽然也找了其他人的茬,但哪个也没他家女儿的名头听着好啊。
还说七殿下不通男女之情,这怕是刚开窍,自己也不知晓吧?
这位大人也是打听过的,知道七殿下性情直、并不是那等心机深沉之辈。
他高兴地跑去好友的车马之中,想跟对方分享这一消息,看自己猜对了么。
哪知道对方也有跟他一样的猜测,而且对方收到的信中,只写了被找茬的一段,都没写全七皇子实则找了“很多茬子”。
他好心解释一番,不争气的好友气得不轻。
没等回到丛芳园,宋承宇兄弟几个也知道了这事。
宋怀信很相信他七弟:“宴清定然只是直言心声,给出他的建议。”
“可多少显得没眼色了些。”宋云志也直言心声。
宋承宇笑道:“七弟又不曾冒犯,何须看她们的脸色。”
唯有一旁的宋广骏沉思不语。
老七也太爱出风头了些,似乎总爱挑事。
但身边三个明显都偏着老七,他这话不说也罢。
再接着,这消息传进了宋齐光耳朵里,金本看着圣上发黑的面,不太敢说话。
“父皇,游河都快开始了,儿先下去?”
龙船的二层之上,被宋齐光“拘留”了有小半个时辰,宋宴清没耐心地自请离去。
然而宋齐光将他叫来,目的就是不放他下去。
“安心坐着。”
“吾儿不是甚是孝顺,陪父皇坐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看来往日之言,都是欺君。”
宋齐光熟练地给频频往外望的小儿子扣上一顶大帽子。
不陪着美人玩闹,也不醉饮欢宴,反而留了宋宴清在身边,这可稀奇得很。
宋宴清想了一阵,猜测是自己一下“招惹”的小娘子太多,像是行事太没分寸,被昏君知晓,才有了今日之举。
但宋齐光自己更不是什么好人,自雅集回来,身边那位莫家的美人隐退,又换上了新人。
换作别的时候,当孝顺儿子也没什么。
可今日宋宴清尚有计划要进行,不能陪昏君耽误时间。
宋宴清便回头道:“父皇,你故意的吧,拘着儿子做什么?儿难得出宫,见到如此热闹,待回宫后母后阿娘、五哥六哥问起,儿什么都答不上,多没趣。”
宋齐光睨他一眼。
“你自己惹的事,心中没数?七八位小姐给父兄写信,控诉你的恶行。”
宋齐光说着,一瞥窗外:“此船高于诸船,诸景皆可收揽于目。闻你目力、耳力极好,正可与你老父做个耳报神。”
“总之今日,你就安心在楼上待着。”
于这届百花宴而言,像宋齐光这等都属长辈,不好下场游河,入得小娘子们的船。龙船行于河上,只得远望之兴味。
宋宴清:……“父皇,你还年轻着呢。”
按照年岁,宋齐光也不算太老。毕竟宋宴清认知中,大部分老人能活八九十岁。
不过他精气衰败得厉害,眼目远比同年岁的人沧桑些,也就靠着皇宫御医们的保养之道、以及顶级的供给勉强维护着面皮上的些许光彩;再有人靠衣装,也能加持一二,令得他整体看起来还好。
对比宋宴清之前曾用“三十来岁多年轻”夸耶太傅,此时此刻纯属昧着良心瞎夸。
但他演技好,说违心话时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宋齐光看他一眼,转而想起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皱眉道:“聒噪。”
宋宴清讨好不成,开始换招,开始阴阳怪气:“父皇怕是只想听那些小美人说话吧。”
龙船人停驻在河面上,如浮山般,一动不动。而河面上其他船只,则开始缓缓游动。
自对岸而来的十艘专供女郎们乘坐的大船,样式相仿、只略有区别。
此时并未有雪,但十艘船都在船上用精致的白色布匹、丝棉、皱纸等物仿造出冬雪的景致来,再于冬雪之上,以喜庆的红色点缀,恰如冬雪天里的那抹暖意。
适日阴,北风无情在河面上刮过,更添两分朦胧之色,谓之雪船。
给年轻男子乘坐的大船,则朴素许多,都是船原本的漆色,只精巧地摆放了许多新鲜花草在船的里外,戏称为花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