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天麻烦堂叔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沈栀柔下意识地捏住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缓慢地拨着它在指根转动。
和刚结婚时相b,她瘦了很多,松动的婚戒轻易就能被拨动。
戒指的正面镶满了碎钻,在路灯昏暗的光线的照s下,反s出来一道道冰冷的银光,扎进林琰的眼中。
“按照现在掌握的证据,那些混混会按寻衅滋事被拘留10天。”
林琰从沈栀柔的婚戒上移开视线,终究还是没有将想问她的话说出口。
他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立场来问沈栀柔这些,他甚至根本没有资格问她这些。
沈栀柔是林书煜的妻子,是他的堂嫂。
是他不该染指的人。
“……才10天吗?”沈栀柔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拘留期满后,他们再来找堂嫂麻烦的话,直接联系我就好,我会帮你解决的。”
“堂叔,我……”
沈栀柔猛然抬头看向林琰,却在视线触及到他锋利的目光时,迅速低下了头。
有那么一瞬间,沈栀柔产生了一种想把什么都告诉林琰的冲动。
说出来,只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自己就不用再日夜受到良心不安的折磨了。
可是,她不能只顾着自己。
林琰走得不快,却依然抑制不住伞骨上坠着的链子不停地晃动。
雨下得很大,链子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和雨点打在伞布上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在耳边响个不停。
林梦圆特别喜欢这把公主伞,沈栀柔在下雨天常撑着这把伞去接她,却从未觉得它发出的声音是这样刺耳。
像一首混乱的乐曲,乐谱是被捣烂了后搅合在一起的一团黑线。
嘈杂、吵闹,听得人焦躁不安。
林琰耐心地等待着沈栀柔继续说下去,她却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在林琰身边,没再有下文。
两人很快走到了林琰的车旁,林琰将雨伞交到了沈栀柔手中。
“堂嫂,你如果有其他困难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的。”
“堂叔,你什么忙都会帮我吗?”沈栀柔苦笑。
“只要我能帮得上。”林琰语气平淡,但是笃定。
仿佛只要沈栀柔开口,他就真的会竭尽全力帮她。
他的确是现在唯一能帮自己的人,可是,他能帮到什么程度呢?
沈栀柔突然很想知道。
“堂叔,我想要回森林绿墅这套别墅,你会帮我吗?”沈栀柔的唇角g起讥讽的弧度。
她知道林琰的父母和妹妹都不想再帮他们家填这个无底洞,而林琰不cha手家里公司的事务,没有gu份,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钱。
他也不可能为了她,向家里伸手要那么多钱。
“堂嫂,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林琰看着沈栀柔,心底产生一gu莫名的失落。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她对自己若有似无的g引,全都只是为了拿回那套房子。
“是啊,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沈栀柔看着林琰失望的表情,脸上讥讽的笑意更甚。
她早就知道他做不到。
凭什么呢?
只是和林琰发生了一些边缘x行为,就可以让他帮自己拿回这套房子,怎么可能?
不用自己付出任何代价作为交换,就能轻易得到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
“好。”林琰面se很冷,却答应得毫不犹豫,“堂嫂,那套房子,我会帮你买下来的。”
“可是,堂叔……”
沈栀柔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琰,似乎在怀疑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堂嫂,你先回去吧,挺晚了。”
林琰拉开了车门,正要坐进去的瞬间,被沈栀柔叫住了。
“堂叔!”
沈栀柔扔掉雨伞,上前两步,整个人柔若无骨地靠到林琰身上,双臂环上了他的腰,“你什么都不要我做吗?”
“堂叔,我真的做什么都可以的。”
沈栀柔将脸埋在他的x口,声音细软又柔媚。
豆大的雨点打在林琰脸上,冰凉又苦涩。
林琰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握着沈栀柔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拉离自己的腰。
然后捡起旁边的雨伞,递给沈栀柔,正se道:
“堂嫂,我说过的,并不一定要用作践自己的方式才能获得帮助的。”
“堂叔,你好正义啊。”
沈栀柔自嘲般地感慨了一句,认命地接过了林琰手里的伞。
林琰骨子里是个正义使者,个x使然,他永远都不会站在她那边。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沈栀柔握紧了伞柄,退后一步,让出上车的位置
“也许我也没有堂嫂想的那么正义。”
林琰看着沈栀柔细白的双手,眼中的神se晦暗不明。
“堂嫂,再见,回去的路上慢点。”
林琰跨上车,关上车门,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什么正义。
他是一个会对着自己的堂嫂发情的变态。
解除沈栀柔家别墅的查封,需要还清林书煜欠下的2000多万的债务。
回到家,林琰将自己所有的存款和理财都盘点了一遍。
林琰的工资不算很高,他对商业管理没有兴趣,没参与家里公司的经营,很早就拒绝了父母要给他gu份的提议。
家里的公司上市之后,每年的分红也都没有他的份。
父母从林琰成年起,就经常会给他大额的零花钱补贴他,少则几万,多则上百万。
相对于林琰的家世来说,他过得算是十分节俭的。
所以几年下来,林琰也存下了不少钱。
即使前几年全款买了套房子,现在他手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也有大几百万。
但是,在林书煜欠下的债务面前,这些钱就完全不够看了。
林琰翻看着自己的通讯录,指腹滑过王恒、路明烨、父亲、母亲等名字,最后还是按下了姜琬的号码。
大概也只有他妹妹能不问缘由,直接借给他那么一大笔钱。
“林sir,难得你居然问我借钱欸!”
电话那头传来姜琬兴奋的声音,“你要多少?”
“大概……”
巨大的数额让林琰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要一千多万吧。”
“多少?林sir,你再说一遍!你要借多少钱?”姜琬几乎要咆哮起来了。
在她的认知中,她哥一直是个一年所有消费加一起都不超过十万的低配版葛朗台。
“你突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姜琬揶揄道,“林sir,你该不会是中了什么桃se陷阱了吧?”
“我有用,你别问了,先给我转钱吧。”
桃se陷阱几个字让林琰不禁老脸一红,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小琬,多给我转一点,以后我分批还你。”
林琰有几笔封闭型的理财不能立刻取出来,但法院那边可不等人,时间一到房子就会进入到法拍流程。
姜琬虽然疑惑,还是爽快地让小助理给林琰转了一千五百万过去。
真遇到了什么桃se陷阱,也算是给她纯情了二十多年的哥哥买个教训。
况且,就算真遇到了骗子,自己不但可以找律师把钱收回来,以后还能一直抓着这个梗嘲笑他。
还是个警察呢,居然被nv人骗!
想到这里,姜琬不经得意地笑了起来。
“姜总,真的要给那位林先生转那么多钱吗?”
小助理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琬,她居然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让他给那个林sir转一千五百万。
明明之前她的前男友过来问她借五万,她都si活不肯的。
“快点去转啦,再晚银行要关门了。”
姜琬拍了拍小助理挺翘的pgu,示意他快点出门。
“姜总,你好ai那个林先生啊。”
小助理小声嘀咕了一句,才不情不愿地约了私人银行对接经理。
“我也ai你呀。”
姜琬安抚地捏了捏小助理pgu上面弹x十足的tr0u,“快去快回,等你回来了,我再好好疼疼你!”
“姜总,你明明更疼那个林先生。”
小助理心底溢出的酸味几乎要填满整个办公室。
“怎么会?”
姜琬好笑地解开小助理的皮带扣子,恶劣地隔着内k戳了戳他的x器。
“这种疼人的方法,我可是只会对你做的。”
“王恒,明天上午帮我值个班。”
林琰看了一眼时间,把值班表放到了王恒面前。
“林队,明天可是周六!”王恒如临大敌,“我打算陪我nv朋友去逛街!”
“我有万象大酒店的自助餐券。”
林琰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餐券,在王恒面前扬了扬手,“正好两张,我也找不到人去吃……”
“不就是替我们队长值个班吗?小王我义不容辞啊!”
王恒没等林琰说完,就拿过了他手里的两张自助餐券。
万象大酒店最近推出的自助餐在江城爆火,王恒等着放票的时间点,连续抢了三天都没抢到。
王恒喜滋滋地将两张餐券塞到自己口袋里,这下可以在nv朋友面前装一下了!
周六,林琰一早就等在了拘留所门口,看到刀疤男出来,马上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警察大哥吗?怎么那么巧啊?什么风把您刮这儿来了?”
刀疤男仰头看向林琰,装作讨好地嘿嘿笑着。
“我是来找你的。”
林琰一脸的冷漠,看得刀疤男心里发虚地搓了搓手。
“我这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吗?警察大哥您现在来找我算什么事啊?”
“林书煜欠的债并未用于夫妻共同生活,他父母的债务更是和他的妻子无关。”
“警察大哥您和我说这个是g什么哦……”
林琰没有理会刀疤男故意做出的困惑表情,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
“你找林书煜的妻子要债是违法的。”
林琰的语气陡然变得更森冷了一些,“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再去sao扰她!”
“哟,警察大哥这是在帮那个娘们说话呐!”
刀疤男y笑着用手肘撞了撞林琰的小臂,“警察大哥,您不会也看上那个娘们了吧?”
林琰一把抓住刀疤男的手腕,迅速将它扭到了他背后,刀疤男不得不姿势扭曲地弯起腰。
“呀呀呀呀——疼疼疼疼疼——”
刀疤男一边挥舞着另一只没被林琰抓住的手,一边凄厉地惨叫。
一旁的门卫探出了头,林琰扔开了吱哇乱叫的刀疤男。
“嘿,警察大哥,您怎么能对我一个无辜百姓动用私刑呐!”
刀疤男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装腔作势地r0u了几下自己的手腕,随即脸se一变,满脸的横r0u都耸了起来。
“他们全家都跑了,我不找那个娘们我找谁去?”
刀疤男狰狞地笑道,“不过,警察大哥您放心,我肯定是会在法律允许地范围内,天天去找那娘们催债!”
“我记得你们老板在洛河路那里有个场子,现在是你在帮忙看场子的。”
林琰冷冷地开口,刀疤男在听到洛河路三个字的时候,r0u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来这里之前,林琰已经调查过了刀疤男现在正在为谁做事,以及都做了些什么。
他jg准地抓住了刀疤男的把柄,所以能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
洛河路的场子是江城有名的会所,正是林书煜借钱的那家民间借贷公司的老板开的。
表面上这个会所是合法的,背地里却暗藏了很多见不得人的权se交易。
全靠老板在上面吃得开,摆平了很多突击检查,才能游离在法律的边缘,正常经营了好多年。
“警察大哥,您别说笑了,什么会所不会所的……”刀疤男g笑了两声,故作亲昵地作势要去拍林琰的肩膀。
林琰侧身躲开了刀疤男肥厚的手掌,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会所,如果我再看到你去sao扰林书煜的妻子,我天天去会所里查你们的生意。”林琰的声音冷得刀疤男背脊发凉。
会所的生意肯定经不住天天细查,而且b起借贷公司,老板现在更看重常有大人物进出的会所。
提到听会所的事,刀疤男马上败下阵来。
“哎呀,警察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刀疤男满脸堆笑,“我以后再也不去找那个小娘们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林琰丢下句话,直接拂袖而去,刀疤男恨恨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拨通了电话。
“老大,上次那个条子又来ga0事了,怎么办?”
“等我办完手里这件事就弄si他!”
咬牙切齿的话语和水杯碎裂的声音一齐在听筒中炸开。
经过姜琬公司法务部律师的牵线,林琰联系上了办理林书煜的借贷案的法官。
虽然林琰已经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筹集到了林书煜的欠款,但是房子已经进入了法拍流程。
林琰只好也参与了竞拍。
幸好,别墅总价较高,参与竞拍的人不多,林琰没怎么加价就拍得了房子。
他地和林书煜走进了结婚的坟墓里。
结婚之后,沈栀柔并没有停止找工作,就在她拿到一个不错的外企offer之后,林梦圆到来了。
小小的一团塞在一个粉红se的襁褓中,放在了林书煜家门口,在寒风中哇哇大哭。
除了襁褓里留的一张字条,说明她是林书煜的孩子,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林书煜极力否认了自己曾出轨其他人的事,带门口的婴儿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显示是他的亲生nv儿后,他b沈栀柔还要不可置信。
“小柔,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和其他人,我们送走那个孩子吧……”林书煜抱着沈栀柔祈求她的原谅,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
林书煜长沈栀柔三岁,从沈栀柔大学的第一天开始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照顾她、帮助她、引导她、开解她,他是沈栀柔相伴多年的ai人,也是沈栀柔一直放心依靠的前辈。
沈栀柔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缩在自己的怀里哭得如此伤心。
所以,在经历过失望、质疑、愤怒、悲伤之后,沈栀柔还是选择了原谅。
在那个小小的婴儿,用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的那一瞬间,沈栀柔也没忍心将她送走。
沈栀柔给孩子取名叫林梦圆,她放弃了工作,一个人艰难地将因为早产而从小疾病缠身的孩子养到了五岁。
她没有经历过怀孕、生产的辛苦,但是在日复一日和林梦圆的相处中,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这个可ai的孩子。
就像沈栀柔心目中所有的正常母亲那样,让她为林梦圆做什么她都愿意。
“书煜,你说那时候我们分开了是不是会更好?”沈栀柔拿过婚纱照,指尖缓慢地拂过照片上林书煜的脸庞,喃喃自语。
窗户明明是紧闭的,窗帘却突然像被风拂起一样扬起了一角。
沈栀柔被吓到,手里的婚纱照跌落到地上,微微弹起,再度落下。
蛛网状的裂痕以林书煜的脸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扩大,直到整面玻璃裂得粉碎。
沈栀柔连忙下床捡起婚纱照,对着裂纹下林书煜扭曲的面庞,压抑地哭了出来。
“书煜,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收拾好镜框粉碎的婚纱照,沈栀柔擦g脸上的泪痕,又吃了一片安眠药。
她闭着眼躺了下去,没一会又睁开了。
完全睡不着,沈栀柔g脆再次起床穿好了衣服,翻开自己的存折,查看上面的数额。
沈栀柔的学姐是一个成功的自由翻译了,能接到很多公司的大单,开价都很高。
她和沈栀柔从大学开始关系就不错,工作后做不完的单子也常会找沈栀柔帮忙。
学姐对沈栀柔还算大方,从不克扣酬劳。
林梦圆矫正治疗的钱也在一开始治疗的时候就基本付清了,所以沈栀柔这几年存下的钱节省一点用的话,把林梦圆养到成年不是问题。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沈栀柔稍微安下了一点心。
从书房找到一叠信纸,回到房间的梳妆台旁边,拿起笔,在信纸上快速写了起来。
笔尖与信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栀柔似乎对自己写的东西总是不太满意,涂涂抹抹,写了扔,扔了重新写。
一直到天光微亮,她才写出来满意的三页,分别装入了三个信封中,在封面上写上姓名。
沈栀柔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预约了今天上门的快递,输入三个不同的收件人——沈渊、陈语萱、林琰。
陈语萱昨天和沈栀柔约好了来她家吃早饭,她一早就带着亮亮来敲沈栀柔家的门。
“小柔,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陈语萱对未来充满憧憬,“我们一起带孩子去梧市生活吧!”
沈栀柔却答非所问:“小萱姐,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会帮我把圆圆养大吗?”
“嗯?”
陈语萱一愣,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沈栀柔,“当然会啊,我都说了我把圆圆当成自己得亲生nv儿的!而且以我的存款养两个孩子还不是妥妥的……”
“小柔,你没事问这个g吗?”陈语萱说着说着,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沈栀柔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手里的j蛋三明治,味同嚼蜡。
“小柔,你不要多想,等我们去了梧市,一切都会变好的!”
陈语萱只当沈栀柔是昨天被刀疤男吓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句。
吃过早饭,沈栀柔借口自己要收拾东西,拜托陈语萱送林梦圆和亮亮去幼儿园。
陈语萱带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出门后,快递员按时上门了。
“这个地址不就在您隔壁几栋吗?”快递员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地址,露出困惑的表情。
“沈小姐,您用我们快递寄的话,是要先送到邮件中心,才能再发出来。收件人最早也要到今天晚上才能收到!”
快递员见沈栀柔不说话,解释了起来,“就是个文件,您还不如直接自己送过去呢!”
“嗯,这个时间正好。”
沈栀柔不在意地笑了笑,将自己昨天写的三封信分别装到邮寄的大信封中,封上了封口,交给快递员。
送走快递员后,沈栀柔才开始收拾东西。
沈栀柔先将林梦圆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打包好,放在她的房间门口。
尽管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六年,偌大的别墅里只属于沈栀柔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只装了一个袋子。
沈栀柔拎着袋子出门,将它放到大门口物业给每户人家配的垃圾桶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堂嫂!”
林琰想都没想直接冲进了水里,朝沈栀柔的方向奔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栀柔回头,看到踏水跑向自己的林琰。
“堂叔。”
沈栀柔叫了林琰一声,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堂嫂,快回来!不要做傻事!”林琰一边吼,一边向沈栀柔跑去。
水没到了他的大腿,脚底的沙土绵软,江水将他的k管浸得透sh,让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沈栀柔对林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即转身继续向江的中心走去。
林琰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
一个大浪冲过来,水波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将沈栀柔整个人裹住,掀翻在水里。
“堂嫂!”林琰终于在这一刻触碰到了沈栀柔,伸手将她拦腰sisi抱住。
“放开我!”沈栀柔扑腾了几下,完全挣脱不开林琰的钳制。
“咳咳咳……”江水入侵到肺中,沈栀柔剧烈咳嗽起来,林琰连忙架着她,将她拖回了岸上。
从水里出来,林琰抱着沈栀柔向前跑了好几步,直到远离水域,才心有余悸地将她放下。
“堂嫂,你好一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林琰给沈栀柔拍着背,满脸担忧地看着她痛苦地将呛入的江水都咳了出来。
“堂叔,”沈栀柔终于缓了过来,凄然地朝林琰一笑,“你不该救我的。”
“救人哪有不该的!”
林琰想用衣袖帮沈栀柔擦去头发上流淌下来的水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几乎sh透了,只能用手指轻轻替她抹了抹。
温热的指腹触及到眼皮,沈栀柔闭上眼睛,鼻尖一阵酸涩,几乎要哭出来。
“可是,堂叔,你知道吗?”
沈栀柔仰头看着林琰,眼里闪动着晶莹的光泽,“不是每个人都该被救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该救你。”
林琰温热的指节掠过沈栀柔的眼尾,带走了她眼中将落未落的那滴泪珠。
“堂叔,也许,我si了对你来说会更好呢?”
沈栀柔退后了一步,脱离了那处温热,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琰,“堂叔,你以后也会那么觉得的。”
“胡说!”林琰马上反驳,“我怎么可能希望你si!”
“你当然不会希望有人si掉……”
因为你是个正义的使者,善良正直,富有同情心,会出手拯救每一个遇到困难的人。
可惜,她已经陷得太深了,没有资格被他拯救。
沈栀柔自嘲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又变成低低地呜咽。
“可是,可是,堂叔,你会后悔救我的……”
“我不会的!”林琰扶住沈栀柔,大手抓住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堂嫂,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林琰常年冷峻的双眼里,难得聚起那么多的温柔,像是怜悯世人的天神,高高在上,光芒万丈。
他包容一切,也会包容她。
沈栀柔看着林琰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一时间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gu强烈的酸涩感瞬间冲进心房,成串的泪珠伴随着啼哭,不停地往下掉。
像是要把积攒了太久的委屈与痛苦都宣泄出来一样,沈栀柔哭了很久。
林琰给陈语萱报了个平安,安静地呆在沈栀柔的身旁,耐心地等待她发泄完所有的情绪。
沈栀柔捂着脸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ch0u噎,最后终于归于平静,从张开一点的指缝中,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林琰。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自己的自杀和哭嚎都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堂叔,对不起,我……”沈栀柔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仍然捂着自己的脸,细软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听着闷闷的。
透过指缝,林琰只能看到沈栀柔漆黑的瞳仁,因为被泪水浸透了,sh漉漉的,无辜又可怜。
“堂嫂,上来吧,我先送你回家。”林琰转过身背对着沈栀柔,在沈栀柔的面前半蹲了下去。
沈栀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到了林琰宽厚的肩膀上,靠了上去。
将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林琰感受到后背的重量,反手g住沈栀柔的腿弯,将她背了起来。
沈栀柔攀住林琰宽厚的肩膀,不自觉地把脸贴在他温热的脖颈上,小腿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轻轻晃荡着。
林琰温热的t温总是会让沈栀柔感到异常的安心,脑海里纷乱郁结的思绪慢慢褪去,逐渐化为空白。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沈栀柔趴在林琰的背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这片江滩离沈栀柔家不算太远,林琰轻松地一路把沈栀柔背回了家里。
陈语萱已经等在了沈栀柔家门口,远远地看到林琰背着shill的沈栀柔走过来,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柔!”没等林琰走近,陈语萱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沈栀柔从睡梦中醒来,眼神依然迷离,模模糊糊地叫了她一声“小萱姐”。
“是我!是我!”陈语萱哭着r0u了r0u沈栀柔shill的头发,“小柔!还好你没事!”
本来,陈语萱不太放心把才落水的沈栀柔交给林琰一个陌生男人来照顾。
但已经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沈栀柔坚称自己没事,让她先去接两个孩子。
“小柔,你好好休息,我会照顾好圆圆的。”
陈语萱仍是不太能放下心来,转头又面向了林琰,“林警官,麻烦你好好照顾我们小柔,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小姐,你放心吧。”林琰答应下来。
陈语萱瞥了一眼他周正的五官,想着林琰毕竟是个警察,还是沈栀柔的丈夫的堂弟,才稍稍安心一点
又叮嘱了沈栀柔几句,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沈栀柔家。
“堂嫂,你自己可以吗?”
林琰把沈栀柔抱到了她的卧室里,视线从浴室门缓慢地挪到了她脸上。
“嗯,我没事了。堂叔也去楼下洗一下吧。”沈栀柔找了一套宽松的林书煜的衣服递给林琰。
“我呆在这等你洗好再去,有事叫我。”林琰接过衣服,放在一旁。
“可是,堂叔你也sh透……”
“快去吧,我就在这里,有事叫我。”
林琰不容她拒绝,沈栀柔只好找出自己的睡裙,走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林琰站在卧室中离半透明的玻璃浴室门最远的地方,对着里面模模糊糊的身影发呆。
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里,才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那个时候,林琰也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等在外面。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面前模糊的身影倏然凑近,玻璃门被打开,清晰的沈栀柔出现在林琰面前。
林琰心底汹涌的波涛,在一瞬间化为了平静。
“堂叔,我好了。”
热水让沈栀柔苍白的脸se恢复了一点红晕,鲜活的,具有生气地站在林琰面前。
太好了,她还在这里。
林琰没有动,只是出神地望着沈栀柔。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探究沈栀柔接近他的目的,还在思索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可是现在,林琰觉得沈栀柔是怎样的人其实都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她si去。
他想沈栀柔好好活着,想她不再忧伤绝望,想她能肆意地大哭大笑。
“堂叔,你也将就在这冲一下热水吧。”沈栀柔朝林琰指了指身后水汽缭绕的浴室。
“好。”林琰走近沈栀柔,视线快速地略过她的眼眸,扎进了前方浴室的水雾之中。
林琰冲过澡出来时,沈栀柔已经躺到了床上,双目微合,睡颜恬静又温和。
林琰不自觉地唇角上弯,放轻了脚步,走出房间,却在手指搭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被沈栀柔叫住。
“堂叔,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会。”
沈栀柔偏过头,看着卧室门口的林琰,闪烁的目光中略带着祈求。
此刻,她心里没有任何复杂的思量与算计,只是刚从冰冷的江水中出来,太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好。”
林琰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沈栀柔的身边,像之前那次一样,将温热的手心盖到沈栀柔眼皮上。
“堂嫂,睡吧。”
“嗯。”
沈栀柔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放任自己陷在林琰手掌的温度中。
所有的绝望、难过、痛苦,仿佛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慰。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少,在江边哭得太累了,还是此刻的林琰太过让人安心。
难得在没有吃安眠药的情况下,沈栀柔没花几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阿柔!”
卧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打开,穿着白se风衣的高大男子焦急地跑到沈栀柔的床边。
林琰看了一眼沈栀柔,发现她依然安静地沉睡,才将视线转向沈渊,小声提醒道:“她睡着了。”
沈渊看到被子里微弱、均匀的起伏,才终于平静下来,看向林琰。
“林警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沈渊不悦地盯着林琰盖在沈栀柔眼皮上的手掌,“阿柔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林琰深深地看了沈栀柔一眼,最终还是收回手,站起身来。
他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也没有资格照顾沈栀柔。
“好,那就麻烦沈先生好好照顾堂嫂了,我也该局里了。”
林琰朝沈渊微微颔首,向房外走去。
“怎么会麻烦?”
沈渊冷冷地睨着林琰,理直气壮地回他,“我是阿柔的哥哥,照顾阿柔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关上房门前,林琰还是情不自禁地望向了睡梦中的沈栀柔。
沈渊已经坐做了她的床边,ai怜地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熟悉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林琰烦躁地按了按太yanx。
他总觉得眼前的场景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曾经经历过。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看到酣睡的沈栀柔,沈渊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等林琰关上房门离开后,他才脱力一般跪倒在沈栀柔的床边。
就在半个小时前,沈渊收到了沈栀柔寄给他的邮件。
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将一切的罪过都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沈栀柔在信里交代沈渊,万一东窗事发就将这封信交给警察,证明自己的清白。
电话打不通,来不及将信看完,沈渊就着急忙慌地飙车赶了过来。
“阿柔,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沈渊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0着沈栀柔的脸,描摹着她的五官。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做过了,指尖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阿柔,你吓si哥哥了。万一你走了,哥哥要怎么办?”
即使已经确认了沈栀柔没有事,沈渊依然觉得心痛万分,双手握住她的左手,将眼睛埋在她的手心里,压抑地哭了起来。
“阿柔,你怎么能丢下哥哥一个人!”
“阿柔,哥哥只有你了,只有你……”
低哑压抑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卧室中,像关在牢笼困兽发出来的一般。
难得的安眠,沈栀柔睡了很久,一直到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睁开眼就看到了林梦圆眨巴着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靠在她枕边。
“妈妈,你醒啦?”见沈栀柔醒来,林梦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林梦圆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上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伸出小短手抱住沈栀柔的脖子,凑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圆圆……”沈栀柔坐起来,伸手将散发着n香味的小团子抱到怀里。
“妈妈,”小小的林梦圆窝在沈栀柔怀里,一个字、一个字努力又认真地对她说道,“虽然圆圆很喜欢小萱姨姨,可是圆圆更想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林梦圆不了解沈栀柔身上发生的一切,只知道昨天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妈妈没有哄她睡觉。
妈妈把她一个人交给了小萱姨姨。
虽然林梦圆很喜欢小萱姨姨,一晚上没有哭也没有闹。
但是,她小小的心脏中一直很不安。
她没来由地担心妈妈会不要她,就像nn经常吓她的那样。
“妈妈,圆圆以后都会很乖的,妈妈不要离开圆圆好不好?”见沈栀柔不说话,林梦圆急急地蹭了蹭她的脸。
因为轻微的发育迟缓,小姑娘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但每一字都很清晰,
看着林梦圆闪烁着不安的眼睛,沈栀柔一阵揪。
透过林梦圆的眼睛,她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母亲是在沈栀柔5岁生日的那天离家出走的。
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母亲按照承诺,给生日的沈栀柔买了她梦寐以求的小蛋糕和毛绒小熊。
她静静地等待着沈栀柔吃完了蛋糕,望了一圈乱糟糟的屋子,用交织着眷恋与愧疚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沈栀柔一眼。
然后,就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什么都没有带,径直走出了屋子。
正在玩毛绒小熊的沈栀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着急地放下了她ai不释手的毛绒小熊,巴巴地跟了上去。
母亲越走越快,幼小的沈栀柔非常焦急,加速迈动自己的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母亲身后。
她从快走变成了小跑,也不能阻止母nv间拉得越来越远的距离。
终于,幼小的沈栀柔跑不动了,摔倒在泥地里。
石子磕开膝盖,留下永不消退的疤痕,沈栀柔呜呜哇哇地大哭起来。
一直在在前面疾行的母亲终于停下了脚步,走了回来。
她蹲下将哭喊着的沈栀柔扶起来,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问她:“阿柔,你要妈妈开心吗?”
膝盖上剧烈的疼痛,让幼小的沈栀柔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点头。
“阿柔,你要妈妈开心的话,现在就不能哭。也不能拦着妈妈。”
母亲一边替沈栀柔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嘱咐她,目光却始终不敢落在她身上。
“……嗯,阿柔要妈妈开心。”沈栀柔sisi咬住自己的下唇,拼命止住呜咽。
细小的手指攥成圈圈的小拳头,不停地碾自己的眼睛。
母亲拍了拍沈栀柔的头,站起来,似乎又准备走远。
沈栀柔急急地迈开腿跟了上去,抓着她的衣摆问她:“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你好好学习,变成一个优秀的孩子,妈妈就会回来的。”
沈栀柔记得当时母亲是这样讲的,所以她一直非常刻苦地学习。
母亲是英语老师,所以,沈栀柔大学也选了英语专业。
母亲的家乡在江城,所以,沈栀柔也选择了江城的大学。
可是,从白天等到黑夜,从5岁等到25岁,沈栀柔也没有等到母亲的归来。
25岁的时候,沈渊带着沈栀柔找到了失踪多年的母亲,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母亲长了白头发,眼尾也凝聚了许多沈栀柔不认识的皱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沈栀柔没有上前,拉着沈渊离开了。
以前,沈栀柔一直觉得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通过等价交换获得的。
努力学习就可以获得优异的成绩,认真工作就可以获得金钱,真诚待人就可获得友谊。
所以,她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学习还不够努力,是不是自己没有变得足够优秀。
她才一直没有得到母亲的认可,无法让母亲回到她的身边。
后来,沈栀柔才慢慢理解,有很多东西,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的。
世界并不总是具有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能得到同等收获的规则。
更多的时候,她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圆圆,你不用很乖的。”
沈栀柔抱紧林梦圆,心中一片坚定,“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沈栀柔想,ai大概是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林琰眼疾手快地跳下摩托车,翻身一滚,躲避轿车的撞击,肩膀狠狠地撞在墙上。
旧伤发作,彻骨的疼痛瞬间侵入骨髓。
巷子不大,本来就仅能容纳一辆小型汽车通过。
因为刚才猛烈的撞击,h毛混混开的轿车斜了车身,卡入了巷子,动弹不得。
h毛混混焦急地打开车门想要逃跑,林琰却一咬牙站了起来。
他助跑几步,手撑住车顶,直接横跳过轿车,抓住h毛混混,几下就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因为下班了,林琰没有带手铐,直接脱了外衣将h毛混混双手反剪在身后困住。
然后,掏出k兜里的手机,给王恒打了电话,让他开着警车来把嫌疑犯押回去。
这里离公安局不远,王恒没几分钟就赶到了。
“你小子居然敢袭警!”
王恒一边动作粗暴地将h毛混混押上警车,一边愤恨地审问他,“快说!是谁指使你g的?!”
h毛混混却始终一言不发,耷拉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被吓到了。
把混混铐到车上交给别的警察,王恒马上又折了回来。
赶来的交警拍照取证后,林琰打电话叫了拖车来拖走撞坏的摩托车和轿车,这之后都会成为混混故意杀人未遂的证据。
“林队,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王恒关切地看着林琰捂着肩膀的左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林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王恒,你回局里审问那个混混吧。”
现在差不多是幼儿园的放学时间,而这里离林梦圆的幼儿园很近。
虽然看样子,刀疤男的手下是在跟踪他,林琰还是不放心地打算去幼儿园看看。
之前刀疤男就几次三番地找过沈栀柔,现在还清了所有债务之后,刀疤男居然还派了手下来杀他。
这一切都说明刀疤男是个报复心极强的罪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沈栀柔母nv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又看了一眼时间,林琰越想越不放心,g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幼儿园门口。
林琰到的时候,恰好刚到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口围满了接孩子的家长。
只一眼,林琰就看到了沈栀柔。
她穿了身素白的裙子站在人群的最后,乌黑的长发铺满肩头,微笑着看着一边叫妈妈,一边朝她跑过来的小nv孩。
亮亮今天生病了没来幼儿园,沈栀柔只接到了林梦圆。
她不知道在幼儿园受了什么委屈,从出校门开始就在ch0uch0u嗒嗒地哭泣,路也不肯走。
沈栀柔只好将委屈的小姑娘抱到怀里,一边柔声安慰她,一边抱着她回家。
林琰本来只想跟在沈栀柔身后,暗中护送她们回到家里。
但是眼看着沈栀柔抱着林梦圆越走越慢,他还是走了过去。
“堂嫂,”林琰向沈栀柔打了个招呼,对着林梦圆伸出双臂,“我帮你抱着吧。”
林琰的突然出现让林梦圆愣住,一瞬间忘记了哭,害怕地钻到沈栀柔怀里,不敢看他。
“圆圆,妈妈很累了。叔叔帮妈妈抱你回家好不好?”林琰尽量软下声音去哄不喜欢自己的小姑娘。
“堂叔,不用了,就一点点路。”
沈栀柔抱歉地朝林琰笑了笑,又,“圆圆,这个叔叔是好人,你不用怕他的。”
“叔叔是警察。”林琰没有放弃,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放到林梦圆面前,继续哄她,“圆圆,你不想看看叔叔的警察证吗?”
“小柔!”陈语萱表情严肃地按住存折,将它移到了沈栀柔面前,“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
沈栀柔寄给陈语萱的邮件里,有她写的麻烦陈语萱好好照顾林梦圆的信,和她这几年的存款。
“对不起,小萱姐,我以后不会了。”
沈栀柔心虚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沈渊,低着头接过自己昨日才寄给陈语萱的存折。
陈语萱抓着沈栀柔好一通声泪俱下的教训,才带着亮亮离开。
幼儿园布置了制作树叶书签的周末小作业,林梦圆跟着陈语萱一起出去找树叶,空荡荡的客厅里只留下沈栀柔和沈渊两人,相对无言。
“阿柔,”过了良久,始终面se沉郁的沈渊才开口,“你不知道我昨天收到邮件之后有多担心?”
沈渊过分严厉的语气让沈栀柔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茶杯小声地保证:“对不起,哥,我真的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们兄妹本来就是一t,你有什么是不能和哥哥说的?为什么要一个扛着?”
想到沈栀柔昨天独自去投江自杀,沈渊简直气得想掀桌子,声音也不自觉地拉大。
“哥,”沈栀柔将手心覆在沈渊手背上,迎向他充满愤怒和懊悔的眼睛,“我们两个都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相依为命也能活下去的。”
“阿柔,你在和我划清界线吗?”
沈渊一下子没了刚才生气时的气势,受伤地看着沈栀柔。
“我本来就应该自己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沈栀柔认真地对沈渊说道,“哥,你也该过自己的人生,不要永远和我捆绑在一起。”
“阿柔……”沈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能说下去,颓然地走出了沈栀柔家。
沈栀柔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但并不后悔。
越早切割开沈渊和她的关系,沈渊就越安全。
“林队,有你的邮件。”
门卫老张在林琰进门的时候叫住了他,从窗口递出一个大信封。
“谢谢。”
林琰本来以为是上级寄过来的文件,看到上面寄件人沈栀柔时,快步拿到办公室打开了邮件。
里面只有一把别墅大门的钥匙,和沈栀柔写的一封信。
信很简短,沈栀柔在信里感谢了林琰帮她买下了法拍的房子,并让他以后随意处理。
“你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想和我说了吗……”林琰的心底腾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望。
他烦躁地撕碎了邮件外封扔到垃圾桶里,将信和钥匙塞进了口袋。
下午,林琰调休,摩托才开出警局没多久,他就发觉了不对。
林琰尝试着放慢了速度,果然,通过后视镜,他看到了身后一辆黑se的轿车也稍稍放慢了一点速度。
穿过两个路口,林琰加快了速度,在绿灯的最后一秒穿过马路,黑se轿车不敢跟的太近,被挡在红灯后。
林琰转弯开到另一条路上,趁着大楼对黑se轿车的遮挡,马上迅速又转了一个弯,藏到了一个小巷子中。
红灯一过,黑se轿车马上转弯开了过来,司机没有发现林琰藏在旁边的巷子里,径直在他面前开过。
透过车窗,林琰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一个染着h毛的小混混。
林琰记得他是刀疤男的手下,因为持械斗殴被他抓捕后拘留了,不久前才出去。
陈语萱之前已经把刀疤男到幼儿园sao扰林梦圆的事情告诉了林琰。
上次用会所的事情没能够震慑住刀疤男,林琰直接给借贷公司的老板打了电话。
对方态度良好地再三表示,一定会看管住手下,不让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林琰的父亲这几天也瞒着姜琬,凑钱帮林书煜的父亲还清了工厂的欠款,将工厂收到了自家公司名下。
林书煜家所有的欠债都已经还清了,那么,刀疤男的手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琰思索之际,一阵车轮急速拖过地面的尖啸声传来,竟是那辆黑se的轿车折返回来了!
轿车倒车开到巷口,猛然加快了速度,直直地朝林琰撞来!
小孩子对警察叔叔有天然的信服感。
林梦圆冒起头起头看看林琰,又看看警察证上他穿警服的照片,似乎是终于相信了,将短短的小胖手伸向了他。
林琰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从沈栀柔怀里接过小姑娘,让她坐在自己左手的臂弯上,和沈栀柔一起走向家的方向。
沈栀柔走在林琰的旁边,一路上都有认识的家长和她打招呼。
“今天你老公也来帮忙接孩子了呀。”
林梦圆同班孩子的nn走过来,拍了拍沈栀柔的肩膀,笑着和她打趣,“哎呦,圆圆妈妈好福气哦!”
林书煜没有陪沈栀柔来过幼儿园,不熟悉的家长们理所应当地把林琰认成了林梦圆的爸爸。
“不是的,这位是……”
沈栀柔刚要解释,对方已经牵着孩子走远了,临走前还微笑着对林琰道了个别。
“圆圆爸爸,再见啦。”
“再见。”林琰礼貌地朝老太太微微颔首。
“对不起,堂叔,让他们误会你了。”沈栀柔尴尬到不行,都不好意思去看林琰的脸。
“小事而已,堂嫂不用介意。”林琰平静地回应,似乎并不以为意。
他抱着小小的林梦圆从幼儿园一路走过来,听她n声n气地讲着自己jg心制作的树叶书签没有得奖的小事。
沈栀柔就走在他的身侧,一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伤心的小姑娘,鼓励她下次做更好看的,直到她破涕为笑。
一路上都有带着孩子的其他家长和他们打招呼,叫他“圆圆爸爸”。
这一刻,就连林琰的内心也产生一种他们才是一家三口的错觉。
林梦圆刚才哭累了,上一秒还趴在林琰的肩头和沈栀柔说着要去森林公园捡树叶,下一秒就兀自垂下头,睡得异常香甜。
沈栀柔甜软的嗓音在她发现林梦圆睡着的时候,戛然而止。
林琰的视线掠过沈栀柔微抿着的浅粉唇瓣,定在前方的路面上,觉得有些遗憾。
虽然沈栀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这样温柔细腻的。
但是她对着林梦圆讲话的时候,声音里除了一贯的温柔,还掺了了几分对nv儿的宠溺,听着更加甜美。
可以的话,他想一直听到她的声音。
江城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天气转暖,通常只有冬夏两季的江城,难得展露出一点春日的感觉。
连面前拂过的微风都带着些暖意,沈栀柔迎着风,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
“堂叔,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沈栀柔仰起头问林琰,唇角微g,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走在林琰的左后方,看着林梦圆恬静的睡颜,脚步轻快。
那次刀疤男来幼儿园闹事后,沈栀柔每次接送林梦圆都觉得很不安,担心刀疤男会再次过来找麻烦。
平常陈语萱都会陪着她,但是今天亮亮生病了,她留在家照顾。
一路上,沈栀柔简直紧张到了极点,一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人。
现在林琰走在她的身边,沈栀柔才觉得紧绷的心脏稍稍松弛了下来。
“……我今天调休,正好路过这里。”怕沈栀柔感到不安,林琰没有告诉她h毛混混的事情。
“堂嫂,你最近……还好吗?”林琰放慢脚步,等着沈栀柔走到与他齐平的位置。
他侧头看向沈栀柔,面露担忧。
之前的事情让他很担心沈栀柔,他怕刀疤男会出于报复,来找沈栀柔麻烦,再次b得她想不开跳江自杀。
“最近那些讨债的人没有来过了,不过,”沈栀柔如实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爸妈他们的债还没有还掉,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找来幼儿园。”
b起自己,沈栀柔更担心林梦圆会受到伤害。
“我爸已经帮伯父伯母把工厂的欠债都还掉了,堂嫂放心吧。”林琰看着沈栀柔脸上忧虑的神se,不由得也蹙起了眉。
虽然林书煜他们欠下的债务已经都解决了,但是,刀疤男这种报复心强的混混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情。
林琰甚至有些后悔打电话让借贷公司的老板约束他,这怕是会招来他更强的报复。
希望刀疤男能冲着他来,不要再来打扰沈栀柔。
“那……”沈栀柔突然紧张地扭头看向林琰,声音陡然提高,又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小下来,“爸妈他们知道债已经还清了吗?”
“我爸给伯父伯母发过消息了,但是他们好像没有回他。”林琰如实回道。
得知欠款都还清后,他就没有再向父亲详细地询问过林书煜父母的情况。
林胜强替弟弟林胜坚还钱的事情暴露那天晚上,姜琬就召集了全家人聚在父母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爹一顿好骂。
“爸,我真想给你改名叫林省钱!省得你老出去乱花钱!”姜琬坐在茶室的主位,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圆,愤怒地盯着林胜强。
自知理亏的林胜强无助地将视线投向边上的老婆,期望她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但是,下一秒,姜玥nv士就无情地转过了脸,完全不想管她败家的老公。
“小琬,爸爸知道错了,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林胜强只好认错,头几乎要低到茶几上。
“总之以后你一分钱零花钱都别想要了!”掌握家庭经济大权的姜琬放下狠话,“公司分红也给你取消掉,求你老婆养着你吧!”
那场家庭会议最终以剥夺林胜强的所有经济权告终。
怕被姜琬发现自己之前向她借钱的目的,林琰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讲。
“林sir,你上次借我那么多钱都用完了吗?”
从父母家出来,姜琬斜倚在院子中的紫藤花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琰。
“我以后会分批还你的。”林琰不想告诉姜琬钱用来买回林书煜家的别墅了,只好这样回她。
“简行已经都告诉我了。”姜琬直接戳破了林琰的掩饰。
简行是当初办理林书煜借贷案的法官,和姜琬私交不错。
林琰刚拍下林书煜家的别墅,办好手续,他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姜琬。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保住爷爷买的房子,才用尽所有的积蓄买下了那套别墅的?”
姜琬双臂交叉在x前,朝林琰挑了下眉,“甚至还拉下脸向我借了那么多钱。”
林琰没法对姜琬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沉默地站在她面前。
“你是为了沈栀柔吧?”姜琬表情戏谑,语气笃定,“林琰,你ai上她了。”
“你胡说什么!”林琰焦急地大声否认,“她是我们的堂嫂,我怎么可能对她有那种想法?”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咯!”姜琬似笑非笑地在林琰的心脏前竖起食指,点了点。
姜琬没有碰到林琰,他却像触电一般后缩了一下。
做贼心虚。
姜琬可怜地看着她si板的蠢哥哥。
“我没有对她……”林琰还在否认,声音听上去却很无力。
“行!行!林琰,你没有!”姜琬站起来走向车库,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斜睨着林琰。
“林sir,你现在不趁着林书煜那个废物逃债的时候努力一点的话——”
姜琬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沈栀柔就永远只能是你的堂嫂咯!”
沈栀柔就永远只能是你的堂嫂咯。
那晚,这句话来来回回地浮现在林琰的脑海里,直到深夜。
林书煜欠下巨额债务,却不管不顾地扔下妻nv,一声不吭地自己逃债出去。
他不ai沈栀柔。
可是,沈栀柔对林书煜又是怎么想的呢?
林琰看向身侧的沈栀柔,她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路面,漆黑柔顺的长发垂落下来,掩去了她侧脸大部分的轮廓。
“爸妈他们……”沈栀柔转头看了眼林琰,又马上将视线收回了自己的脚边,声音微微颤抖,“他们都没有回消息吗?”
“他们可能只是暂时收不到消息。”林琰安慰着沈栀柔,“以后总会知道的。”
“嗯……那等他们知道消息了,应该就会很快回来了吧?”沈栀柔头都没有抬一下,声音也细如蚊呐。
b起在问林琰,更像在自言自语。
“应该是吧,等他们知道自己不需要逃债,就会回江……”
“那书煜呢?”沈栀柔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林琰的话一样,猛地抓住他的衣角,焦急地打断了他,“书煜他有消息了吗?”
“堂兄他……暂时还是没有什么消息。”看着沈栀柔急切的样子,林琰突然觉得x口发闷。
心脏好像在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让他全身的血ye都停止了流动。
很难受,很烦躁。
“这样啊……”沈栀柔放开林琰的衣角,手臂颓然地垂到身侧,仿佛在一瞬间被ch0u去了所有的力气。
沈栀柔就永远只能是你的堂嫂咯。
姜琬的话突然又回荡在耳畔,林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她本来就永远是他的堂嫂啊。
“堂嫂,我会帮你找到他的。”林琰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笑意却达不到眼底,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y沉。
“是吗?”沈栀柔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对林琰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那太好了。”
刚走到家门口,林梦圆就醒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林琰怀里跳下去,要去陈语萱家看生病的亮亮。
林琰稳稳地把她放到门口的台阶上,小姑娘弹s一般飞跑了出去。
“妈妈,我晚饭后再回来。”清亮稚neng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从小姑娘口中抛出来。
矫正治疗的效果很好,林梦圆现在跑动起来和正常的同龄孩子几乎无异。
沈栀柔望着她小小的背影,不自觉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是她冒着危险留在这里的最大目的。
但是,林书煜的父母马上会回来,一切暴露的概率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大。
要怎么办?
沈栀柔下意识地捏住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缓慢地转动着,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侧。
夕yan的余晖照s到银白se的戒指上,反s出刺眼的光线,扎进林琰的眼中。
林琰闭了闭眼睛,依然无法躲掉那束刺眼的光线。
它直直地刺在自己的眼皮上,存在感是那么强烈。
“堂嫂,我先走了。”将沈栀柔她们送到这里,林琰觉得安全了。
上次偷窃事件后,森林绿墅的物业加强了安保,每条路上都加了不少监控。
还时常有保安开着有闪灯的电动车在路上巡逻,刀疤男不至于闯进小区犯罪。
“堂叔,进来喝杯茶再……”
回头的时候,沈栀柔正对上林琰看着自己的眼睛。
林琰本来就身材高大,现在还站在b她高一阶的台阶处,眼神明亮锐利,似在审视自己。
沈栀柔的心脏猛然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稍稍后退了半步。
她一开始就站在台阶的边缘,后退半步让她直接踩空了,惊呼一声直直地向后跌下去。
林琰连忙一大步跨下两阶台阶,大手一伸捞住了沈栀柔的腰肢,让她落到自己的臂弯里。
肩膀被沈栀柔下落的重量狠狠地向下牵拉,旧伤和躲避h毛混混时撞击到墙壁的疼痛再次被激起。
剧烈的疼痛感猛然扎入骨髓,林琰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堂叔,你没事吧?”
沈栀柔双脚抵住地面,艰难地找回自己的重心,从林琰的怀里站起来,关切地看着他。
林琰的外套用来绑h毛混混了,没有拿回来,他现在只穿了一件短袖。
因为刚才的动作,他的袖子被微微卷起,袖口的边缘露出一大片骇人的青紫。
“堂叔,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站稳才害你……”沈栀柔歉疚地看着林琰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颜se。
她细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沈栀柔身上总有一丝淡淡的花香味,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衣ye的味道。
他们此刻离得很近,林琰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手掌从沈栀柔的腰肢上拿下来。
淡淡的花香味直直地沁入了林琰的鼻腔。
“没事的。”林琰打断沈栀柔的道歉。
他收回了托着沈栀柔腰肢的手掌,稍稍拉远两人的距离。
沈栀柔身上花香味很淡很淡,只拉开这一点点的距离,他就闻不到了。
林琰拇指的指腹缓缓地从自己小指碾过,划到食指,又慢慢地磨回小指,好像要留下一些香味的实质。
“可是,堂叔你……”沈栀柔声音微微颤抖着,已经染上了浅浅的哭腔。
“和堂嫂没有关系,是刚才抓捕嫌疑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林琰向下扯了扯袖子,盖住手臂露出的一小截青紫。
怕吓到沈栀柔,林琰没有告诉她那个嫌疑犯就是刀疤男的手下。
“很痛吧?”沈栀柔担忧地指了指林琰的袖口露出的青紫,“堂叔,进来我帮你涂点跌打酒吧。”
沈栀柔眨了一下眼睛,眸中的水雾聚成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自她的眼尾滴落下来。
——啪嗒。
小小的泪滴掉落在林琰心底,激起千重巨浪。
沈栀柔为他,流了一滴泪。
沈栀柔的眼泪让林琰拒绝的话卡在咽喉,最终被咽回了腹中。
把林琰带到自己的卧室,沈栀柔让他坐到梳妆台后的凳子上。
然后,从梳妆台的ch0u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箱,找出里面的红花油。
“堂叔,把上衣脱了吧。”
沈栀柔站在林琰身前,一边拧着红花油的瓶盖,一边自然地对他说道。
“只有肩膀而已。”
林琰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掀起了袖子,卷到领口处。
撞墙的那一下太过猛烈,骇人的青紫爬满了林琰右侧整个肩背,一路蔓延到了大臂上。
“不行!”沈栀柔不赞同地皱起眉,用从未在林琰面前展露过的强y口气说道,“这样会沾到衣服上,而且肩膀后面也会涂不到。”
“对不起,堂叔,我这样训斥圆圆习惯了。”
沈栀柔似乎是意识到了面前不是小孩子,而是和自己年岁相当的林琰,“就……脱掉上衣会好涂一点……”
绯se悄然爬上沈栀柔白皙的脸颊,她有些心虚地别过脸,不敢看林琰的眼睛。
声音也b往日更加绵软,完全没了刚才训人的气势。
“呵……”林琰没忍住笑了出来。
眼看着沈栀柔的脸颊有越来越红的趋势,林琰迅速收回上弯的唇角,富有磁x的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林琰套头脱掉了自己的短袖,x口结实的肌r0u直接暴露在沈栀柔眼前。
常年的锻炼让林琰的身材维持得很好,x肌鼓起,饱满的轮廓充满爆发x的力量感。
标准的八块腹肌,如刀刻出的一般,坚y结实,每一条g0u壑都纵横分明。
腹肌下的腰却极其jg瘦,流畅利落的人鱼线隐入k沿,让他jg壮的身t减少了几分攻击x,平添了几分x感。
沈栀柔只扫了一眼,就迅速别开眼,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到手中红花油的瓶子上。
她甚至有些后悔让林琰脱衣服。
这个人的身t,x魅力强得过分。
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节卡住红花油的瓶盖,沈栀柔用力拧了一下,瓶盖却没能被拧动丝毫。
“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把瓶盖拧得那么紧的……”沈栀柔焦急地嗔怪了一句,声音细细软软的,撒娇一般。
沈栀柔盯着瓶盖犯愁之际,一双温热的手掌拢上她的双手,手里的瓶子随即被拿到林琰手中。
“堂嫂,我自己来吧。”林琰捏住瓶盖,轻轻一旋就打开了。
沈栀柔刚要接过打开的药瓶,林琰已经熟练地从梳妆台上拿了几只棉签,伸入药瓶中,等棉花被浸透,就拿出来往肩膀的青紫处按。
动作熟练流畅,显然是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
“堂叔,还是我帮你涂吧。”
沈栀柔伸手抓住林琰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而且,肩膀后面你也涂不到。”
沈栀柔冰凉细腻的指尖与他温热的皮肤相触的那一刻,林琰感觉手腕像过了电一般,微麻了一下。
“好。”林琰不着痕迹地翻转了一下手腕,让它从沈栀柔的手心中脱离出来。
然后,他将药瓶和棉签都放到沈栀柔手里。
双手迅速地缩回,垂落在身侧,微微握拳。
沈栀柔看着林琰一副好似如临大敌的样子,心底轻笑了一声。
她更进一步的话,林琰会怎么样呢?
冰凉柔软的手指抓住林琰的脖颈,贴着他火热的肌肤,一路抚0到他的后颈。
沈栀柔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林琰身上,唇齿仿佛要交融在一起一般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