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巨大的十字疤痕覆盖的小老儿落在了柳卅脚旁。容匪忙跟过去,脚还没站稳慌里慌张地就出了手。那小老儿反应极为灵敏,贼溜溜的眼珠一转,晃过容匪这一招,啪啪两脚上去,还反压了容匪一头。柳卅身中一刀后,精神已有些恍惚,但他强撑着去看容匪和小老儿的对打,这么几眼看下来,如果他是个闲来无事观战的局外人,恐怕要对着小老儿的武功啧啧称奇了。
论及武功,容匪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出手飘忽不定,全无章法可将,可偏偏这个小老儿对他了如指掌,他要出拳出掌,还是起脚用腿,全都能被他猜的一下不差。容匪与他对手,处处都被他压制,他恨极了,手法更快,也更刁钻。柳卅扪心自问,倘若换做自己作容匪对手,早就被这套应接不暇的功夫打得节节败退了,可这个小老儿却还有闲工夫和容匪搭话,对他道:“三少爷,你的那口心头肉,我惦记了得有百来年了,你也别和他抢,你们两个,我都要吃,一个红烧,一个清蒸,哈哈哈哈!”
“去你妈的狗屁!”
柳卅还是头一糟听到容匪骂人,那小老儿被他骂了之后更得意了,金鸡独立在地上,双手展开,俨然是个金鸡偷了鹏鸟的翅膀,又要借仙鹤的手法给容匪难看。
这小老儿也是个不能用章法套路揣摩的人啊!
容匪中了小老儿这套连招,护住自己的心口,往后跃出两步半,想借机恢复片刻。那小老儿并不着急要取他性命,悠哉闲哉地剔起了牙,说道:“三少爷你这脾气真是好生古怪,我听那个姓叶的说了,他还给我看了照片,就是这小子三天后要约我出来是吧?想必您也知道他区区肉身,碰上我绝没活路,伤了残了总比没命好,老奴猜的都还对吧?不过您这手功夫就想要和我来个了断,我看您也是多虑了。“
这小老儿说了一堆,容匪一句都没驳斥,柳卅望向他,他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是柳卅从没见过的凝重和怨怒。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仇人当前,却无法手刃更可恨的呢?
小老儿看容匪僵在原地,奸笑着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们两个联手,也是小菜一碟。”
“你闭嘴!今天的事是你我的事,与他无关!”容匪已然怒到了极点,眼珠发红,整个人如同离弦的飞箭一般向小老儿射去。疾风刮过,柳卅勉强能看到那风中容匪的双臂一上一下叠紧了,双拳势如破竹,如同两记重炮轰向小老儿。而那拳风已经将小老儿整个包围住,这一招在柳卅看来已经完全无可抵挡,无法防御,可小老儿到底是个绝顶高手,面对来势汹汹的容匪他只伸出了右掌。不知是光影作祟还是小老儿用了什么障目的妖法,他的这只右掌在黑夜中看来竟仿佛有一块斗篷那么大,这块斗篷盖下,将容匪的双拳完全包住!连同那撕扯着空气的飓风都被他一同收进了掌中,柳卅大呼不好,想过去帮手,但容匪伤他太重,他根本无法行动。柳卅一拳砸在地上,他完全明白容匪的意图了,他就是不想他出手,不愿他出手。
“容匪!”柳卅无法出手相助,只好在旁疾呼,“小心他左脚!”
容匪没料到自己那酝酿许久的两拳会放空,失神了瞬,恰让那小老儿抓住了机会,左脚飞踹过来要踢他下盘。好在柳卅及时提醒,容匪立即切换了个马步,单掌翻开挡在胸上,抵住小老儿的腿法,同时腕上用劲,咬牙推开小老儿那看似极轻,实则重如千钧的左脚,跨上配合着使劲,一肘过去,斜打在小老儿脸颊上。小老儿受了一击,抚着脸蛋下腰从容匪身边闪开,迅速站起来道:“都怪你们容家的肉太可口,吃不上你的,我就只能找别的人先吃着,俗世俗人的肉到底不如你们容家的,三少爷,你就赐老朽这一口肉吧,你瞅瞅我这张脸皮再不吃了你,可就崩不住啦。”
柳卅闻言,仔细盯着那小老儿,他此时站到了明处,月光下,他一张脸一半满是皱纹,一半约莫只有二十来岁,正值青春年少。这两半脸拼凑在一起十分怪异,十分滑稽又十分的恐怖。
容匪没空关心这小老儿的脸成了什么个模样,他趁他废话连篇时活动筋骨意图再战,他虽已使出浑身解数,无法伤及小老儿分毫,但这一仗他必定要打,拼劲全力也要打。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柳卅在旁看得一清二楚,撑起身体,对那小老儿道:“有我在,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