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匪睁开了眼睛,他先看到一面纯白的墙壁,接着看到自己平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他的视线往旁边移动,有个人正趴在他床边,他的头发很黑,两只手上的绷带还没拆,用一种很僵硬的姿势摆在床单上。
容匪往另一边看,单人床靠窗,窗外是蓝色的天,浮云如丝,风就是从这里吹进来的。
“你醒了?”
容匪听到柳卅的声音,坐了起来。从他坐着的地方能看到楼下种了些蔬果的小院。丝瓜和番茄都被雨打蔫了,沿马路的一棵山楂树疲态毕露,枝条断裂,叶片零落,饱满殷红的山楂果实砸了一地,铺满了整片树荫。
柳卅道:“小娥说,大家都觉得我活不了了,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他的声音比风还轻。
容匪揉了揉太阳穴,他摸到了绑在自己脑袋上的纱布,不悦地扯开,撕下来攥在手里。他冲柳卅发起脾气,质问道:“给我涂药了?你想害死我?我是天上的人怎么能用你们的药!”
柳卅拉长了衣袖伸手过来,又被容匪打开,他飞速扫了柳卅一眼,低下头用纱布擦自己的手。他的指甲缝里净是些黑泥,碎屑。
他道:“谁是小娥?”
柳卅说:“你见过的那个……”
他在容匪的床边坐下,容匪发现他的坐姿与往日有些不同,脊柱弯着,脖子却收紧了,看上去很随性又很拘谨。他手里在玩一把水果刀。
容匪喊了声他,示意他把水果刀给他。柳卅吊起眼角,没问缘由,将刀递给了容匪。
“你过来。”容匪说,他握着刀柄。水果刀很小,但也足够锋利,一刀下去,只要找对位置,力道精准,亦是能见血封喉的好刀。
柳卅坐过去些,他已经明白了容匪的意思,直接将脖子送到他了面前。容匪抡起胳膊,右手一闪,刀刃到了柳卅颈上,刀尖戳着他白`皙的皮肤,他不动了,手僵在半空中。柳卅早已闭上了眼睛,兴许是觉得容匪下手有些太慢了,半睁开眼,问道:“你怎么回事?”
容匪反问他:”你又怎么回事?没见过才活命就想着送死的。”
柳卅抬眼对着他,道:“你救我不就是为了堂堂正正,亲手要我的命吗?”
容匪用刀压着他的脖子,不知在等什么时机,柳卅却等不下去了,猛地抓住了容匪的手往自己喉头划去。容匪脸色一变,起掌推开柳卅,柳卅还要去夺他手里的刀,容匪手腕一松,水果刀往床上掉,柳卅忙要去接,又被容匪打开。为了争这把刀两人竟坐着过起了招。数招下来,难分上下,刀挂在了床沿,柳卅欺身上前,左手按住容匪的肩膀,右手伸长了要去够那把刀,他脖子上血红的一道,像根极细的红线缠在他脖子上。容匪掀起身上的薄被,企图蒙住柳卅的脑袋,柳卅反应极快,两手抓着被子两个斜角将它完全撑开,整个人贴着被子压到床上,反将容匪盖了个严实。容匪用膝盖拱开他,翻身下床,再定睛寻到柳卅时,他已抓住了水果刀,义无反顾地一刀捅进自己脖子。
血珠飞舞,容匪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