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藉和陆离生对视一眼。
忽然,只听一道利剑破空之声,瑶华的寒光直刺光卷。
朝颜大惊,急忙伸手去收光卷,不料却被兰藉死死扣住脖子,动弹不得。
眼看着剑尖就要戳到光卷上,“铮”的一声,又是一道极细的绿光划过,瑶华竟被打偏了方向,直刺向台子上弹筝的仙姬。
杜衡一惊,连忙召瑶华回手,但剑气还是削掉了仙姬的一缕头发。
光卷飘然而落。
夕宿刚要飞身去接,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几条银丝,横牵竖拉无法控制。
“哈哈哈哈……”
光卷落在一只厚实的手掌上,一个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朝阁内的四人阴恻一笑。
俞空桑!
“听说上次,杜君趁老夫不在家时,带人到老夫家中大闹一场,还把房顶都掀了,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啊。”俞空桑方正的额头几道皱纹深深嵌刻,“杜君身为小辈,就是这么尊敬长辈的吗?”
杜衡道:“俞君既是长辈,却来抢小辈的东西据为己有,是不是有些为老不尊?”
俞空桑冷笑一声道:“抢?老夫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明明是杜君的妹妹自己法力不济,连东西都管不好。老夫,不过是替她保管罢了。”
“保管?都保管到地底下去了?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偷藏啊。”杜衡缓缓转动剑柄,凛凛寒光在剑刃上流转,“想不到堂堂俞君,居然干出这种龌龊勾当,专喜偷盗。而且不光偷别人的东西,还喜欢偷女孩子。”
“杜君此言差矣,”俞空桑阴冷地笑着,“这里的女子,可都是自愿来的,老夫可没有逼她们。”
杜衡道:“自愿?签约时说一套,签约后做一套,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居然靠欺骗那些单纯的女子做肉体交易中饱私囊,你还有没有点廉耻?”
俞空桑哈哈一笑,道:“老夫只知道挣些小钱养家糊口,手段卑劣,远不如杜君有廉耻之心。杜君不仅专收些烂货**当弟子,还将妻子与他人之子视如己出,老夫当真是自叹不如啊!”
杜衡气得发抖,不再跟俞空桑废话,飞身提剑直刺俞空桑胸膛。
俞空桑微扬起嘴角,将光卷收成一个小小的筒。沐芸搭箭满弓,无数道极细的绿光如大雨般射向杜衡。
丁香阁里的仙姬和客人吓得惊慌失措,纷纷逃跑。门口一群俞家弟子鱼贯而入,迅速在大厅内摆好祸斗阵。
陆离生见势头不妙,急忙祭出漫天梅花雨洒向众弟子。花瓣落到身上,顿时将俞家弟子的皮肤灼伤大片,纷纷跌倒在地,哭号不绝。
夕宿被周氏兄弟的傀儡术缠到无法脱身。他法力高深,虽不至于丧失心智,但也步履维艰。几次挣脱了银丝的捆绑,没等走出几步却又被绊住。
周氏兄弟知自己法力不及夕宿,不敢正面相敌,便不停用傀儡术骚扰。夕宿左突右冲不得逃脱,愈加心烦意乱。
兰藉仍紧扣着朝颜不放。他见大厅内的几人各自缠斗不休,却又不能把朝颜放走,心中焦急万分。
“公子,你抓住我不放也是无用,何不去帮你的朋友?”朝颜忽然开口道。
兰藉手上加劲,指尖抠进朝颜脖子上的肉里,朝颜不禁皱眉。
“那契约泛着灵光,不是寻常物,它听你的调遣,是不是?”兰藉把手越扣越紧,”把它召回来!”
朝颜冷笑道:“公子凭什么认为奴家会听你的,把契约召回?奴家最惨不过是死在公子手下,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兰藉也冷笑道:“你不怕死,是因为你不知你死后会是什么样子。”
“能是什么样子?”朝颜不屑地笑道,“我在这世间已经遭了够多的罪,最可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死后说不定还是个解脱。”
兰藉道:“你以为,你死之后就能远离这些事?”
朝颜的眼中忽然划过一丝恐惧:“公子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兰藉把朝颜狠狠扣在胸前,伏在她耳边,低沉着嗓子道:“朝颜姑娘可曾听说过,司幽兰家?”
朝颜不安地扭动着身子,道:“你,你是兰家人?”
兰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悠悠道:“仙族死后,魂魄便归我司幽掌管。你们生前最恐惧、最忐忑、最不堪回首、最黑暗肮脏的历史,都会在那里重现。”
朝颜脸色大变。
“而且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让你痛苦,让你疯狂,你拼命想要逃离,可就是找不到出路。每当你觉得事情要发生转机,马上又会回到最开始,陷入无限的死循环……”
兰藉的声音空洞嘶哑,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钻到朝颜的耳朵里,吓得她抖如筛糠。
“那么多亏心事,那么多鬼敲门,你以为经历一遍就结束了?呵呵,大错特错……”
朝颜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她死死扒住兰藉的手臂,恐惧道:“我不要……我不要……”
“你若将契约召回,我便帮你毁了它,还你自由,助你逃脱,你想活多久,便活多久。”兰藉的手越捏越紧,朝颜的呼吸也愈发困难了,“但你若不听劝告,我即刻送你到幽冥,让你尝尽轮回之苦,如何?”
“兰公子,兰公子饶命!”朝颜颤声道,“我的确可以召回契约,可契约有咒法相护,就算是神兵相击也毁不掉啊!”
“凡事皆有弱点。”兰藉几乎把朝颜的脖子掐断。
“咳咳……有……有!”朝颜的脸变成了紫色,“公子先松开些!”
兰藉稍稍松了手劲。
“契约是俞君以血咒作屏障,须用俞君的血才能破解!”
“好,你快将契约召回!”
朝颜抬手,食指轻轻勾动,然而那契约竟似已经认了新主,完全不听朝颜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