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的江水拍着、打着,浑浊又血腥的水,冒起了诡异的泡沫,异常恶心。
但张之维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他冷漠地站在江中,抬头望着天,冷静地等待冬日里血红又寒冷的太阳升起。
噩梦之中空无一人,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便再无其他,他在这时既便失去了记忆也仍记得林观音已死的事实。
江水不管怎么流,也无法流到林观音所在的地方。
因为,这世上哪里也没有林观音。
她变成了个人,于是,死了就是死了。
张之维很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
等了很久很久,江水甚至都不再流动,那边的血红的旭日才缓缓升起,它升起了,月亮落下了,天也彻底黑了。
张之维脚下的江水慢慢消失,变成一片黑色的空地,而他抬头张望,也是一片漆黑。
他干脆坐下来,闭着眼打坐,等待迟早到来的苏醒。
可这回,天忽然亮了,明亮的日光就算他闭上眼也能刺痛他的眼睛,他抬起手,盖在眉前,遮住了天光,而也正因此,他注意到了眼前的巨石。
不。
与其说是巨石倒不如说是一座高山,他抬头望着那座高山,一望望不到尽头。
越不过就算了。
可,他是真的越不过这座山吗?
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似乎被人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手,张之维眨了眨眼,从梦中终于醒来。
身边有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抚平了他混乱的心绪。
张之维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就是林观音,他忘记了林观音复生的事,以为是幻觉,冷静地看着她,心里想,林观音的面目怎么会这么清晰?
林观音注意到了他醒来后遥远到令人发寒的眼神,但她不惧严寒,她本就被张之维牢牢地抱在怀里,靠近他是件很容易的事,她微微往前凑了凑便亲到了张之维的脸颊。
张之维怔了怔,他感受到柔软的唇,以及怀中人的温暖的体温,终于清醒过来。
“阿音。”
林观音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靠着张之维的脸颊扇了扇,触感很轻,却很痒,林观音确确实实是活的。
张之维抬起手想要将她抱紧一点,结果发现手被林观音用双手小心握住了。
林观音手上的伤口在失控的掠夺和侵占之中彻底裂开了,但时间很长,血也已经干涸了,掌心处的伤口凝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痂,而原本绑手的绷带变成了完全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