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里,还能有什么好烟?连名儿也叫不出来的牌子,摸一根,颤抖地含入嘴里,两片冰凉的嘴唇,慢慢含着,那滤嘴儿都沾湿了。有雪花从外面飘进来,落在他脸上。
凉凉的,但是他探手一模,又发现没有了。
这一刻,沈泽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抿抿嘴,抬头望着空荡荡的铁轨笑了一笑,提了提肩上的背包。
沈泽帆千叮万嘱,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沈泽棠偏偏阳奉阴违了。
他觉得丢人。
这样落魄的模样,怎么能叫别人看见呢?亲哥哥也不行。
离开青岛的时候,他是打过假条的,奈何上面不批。他心里一衡量,还是毅然去了,那时又怎么不知会有那样的后果?走的路上,在车上望着沿途飞速掠过的风景,又想起年少时和哥哥一块儿上山,路遇手持禅杖的僧人。
一面之缘,那老师傅偏生要帮他相面。
沈泽棠外表温和谦恭,骨子里却是叛逆的,觉得好玩,当下就把手往裤兜里一插。沈泽帆呵斥了他两句,他也不在意,那老师傅丢下几句谶语便离开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撇撇嘴,压根没放心上,这年头读个几本古书都可以出来行骗了。
沈泽帆却叹了口气,把手覆盖在他头顶,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这名儿取得也不好。”
他就不乐意了:“怎么个不好?”
“没听大师说吗?沈泽棠的泽,是谦谦君子、温润而泽的意思,讲究的就是个心境平和,你呢,外表还算君子,骨子里离这境界却是千差万别,太拧了。”
沈泽棠不服气,也一点儿没想改的意思。
佛家讲究坚毅含蓄,圆融如意。沈泽棠却想,要是人人都这样,没有个性,没有张扬,凡事都得憋着,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不中听的话,他向来是在脑子里过一遍就扔了。
那趟火车开到边境的灿市停下来,沈泽棠花了近乎一半的积蓄买了门票,玩遍了当地。路上遇到戴着斗笠的南亚姑娘,穿着着银饰的彝族姑娘,都笑眯眯和他问好。沈泽棠也笑着回应,脚步轻快。
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中午在街头的露台摊头吃了碗面,一个采了茶叶回来的老农问他能不能同桌。这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身穿布衣服,脚上一双鞋还破了个洞,姿态倒潇洒。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又不能拒绝人家,只好点点头。
“一个人出远门?”
沈泽棠应了声,低头挑起一大团面,“吸溜”一声吞到肚子里。
“和家里人吵架了?”老人家笑嘻嘻问。
他了然的模样让沈泽棠颇为诧异,皱起眉,瞅着他。老农却拍着大腿笑起来,把空了的碗往桌上一掼,转身就朝巷子里奔去。
老板追过来,硬要逼着他给钱。沈泽棠只好付了两人份,这才意识到被人耍了,几步追出去。他这脚力可不是盖的,在下一个路口就把那老家伙堵住。
心里想,沈泽帆说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