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自己已经在那青衣老宦体内种下了一道月孛虺影印,只要遥遥感应,自然能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此时此刻,那老宦官就在慈州行御史台的大堂门前。
苏彻身形一闪,周身卷起元磁之力,小心收敛着周身气息,仿佛一道无形幽影,在慈州城的街巷之外飘过,转瞬之间便看见了老宦官消瘦的身影。
慈州行御史台大门紧锁,老宦官皱着眉头站在外面。
他不是第一次来慈州行御史台来。
新任的慈州行御史台征东将军杜陵之前几乎每隔两三日就请他过来饮筵一番。
只是今天,这平日里任由他来去的行御史台却是大门紧锁,守门的门吏直接讲明,如今里面正在讨论要紧的军机大事,不能让陈公公直接进来,还是要先禀报过杜行台再说。
老宦官不以为忤,这不过是人情冷暖而已。
他在宫中多年,人心三昧的奥妙不敢说运于掌上,也算是世事洞明。
如今不比之前,苏彻现在已经从黄天归来,背靠大树杜陵苏氏的黄天道门人,的确不是一般人愿意惹的。
之前里面的三个人可以装聋作哑,甚至可以推波助澜,现在却是不行了。
不仅不能出面还要想着自保。
但是老宦官愿意给里面那三位军将一些时间。
因为苏彻干得不是别的事情。
擅杀钦差,这可不是什么能够遮掩下去的小事。
这是谋反。
所以他愿意给里面的三位将军一些时间,相信他们一定会及时作出正确的选择。
此刻里面的人早晚意识到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要么坐视苏彻胡作非为,成为逆党,接受朝廷的怒火。
要么幡然悔悟,出来跟自己站在一起。
从来没有第三条路走。
所以他愿意等。
在老宦官看来,苏彻已经犯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
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贸然的惹上了朝廷。
黄天道的门人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身份,但是区区初入第五品定鼎枢机的修为,能够撑得起这个牌子吗?
老宦官并不相信。
现在慈州行御史台内便有三位五品武夫,而且还有他们的部属,这些可不是慈州城内之前养废了的那些老爷兵,都是在北面真正见过血的,也是跟修行人交战过的。
这三位若是联起手来,苏彻绝对不可能竖着走出慈州城。
而且以此为开端,自己正好可以借势将火头引向那位站在背后的苏公。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你杜陵苏氏想养出来一个玄门真人?
好,那就把目前的这些权位都吐出来吧。
老宦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少年戒怒,苏彻心性上的修行不足,平白给自己了一个机会。
慈州行御史台的大堂之上,三位将军彼此面面相觑,手里捧着茶慢慢喝着。
一个年轻的书吏跪在外面,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通报上来。
“行了,我知道了。”
征东将军杜陵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吩咐道:“出去领五十军棍,算是给你长个教训。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那年轻的书吏咽下一口唾沫,五十军棍,自己这条命多半都要交代过去了。
“因为……在下……”
“我乃征东将军,朝廷体制,四征四镇乃是重将。行御史台内一样有军法,你随随便便就将内部的情况告诉外人,这便是泄露军机,按照军法是要杀头的。”
杜陵伸出手掌向下轻轻一压,比划了个杀头的手势。
“不过念在你是初犯,先给你五十军棍长记性。”
年轻书吏如何不知道这是杜陵在怨恨自己将他们放在火上烤?本来还可以装聋作哑,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可经过了书吏的通传,外面的老太监自然知道三位将军正在这里商量军机。
如此一来,不管怎样都要给外面一个交代了。
他当即便磕了几个头,唯唯诺诺地向外退去,这一次能够保全性命,已经算是这位征东将军宽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