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
苏视二话不说抓起他就要绑架:“跟我走!”
梁落尘收起手上的什么东西,似乎是件质地极好的玉器,一本正经地问:“苏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苏视吸了一大口气,“皇上驾崩了,羽林卫长林恒远带兵叛乱,现在一片混乱,我怕殿下金身玉体被小人所害,快跟我走!”
梁落尘一路被苏视带到了内宫外围,被沿途所见的血杀场面洗刷得终于回过神来,一甩苏视,两人就停下来——好巧不巧,又在那棵梧桐树下。
“苏大人,你到底想把我带去做什么?”
苏视长叹一声:“你这傻白甜就不能进殿再把脑子捡回来?现在一刻都耽误不得!”
梁落尘眉头紧蹙,那千重宫门里的哭喊和鏖战已经传在耳中,他一捻手掌,发现他们俩夺路而来时,他的手竟然在墙壁上摸出了厚厚的一层血脂。
苏视把一样同样是血迹斑斑的东西塞给他。
梁落尘展开一看——梁晏的字他很熟,是遗诏,关键处已经被黑血遮住了大半,但还是能看见前半句:“废东宫,以代……”
“皇上本来就想传位给你,你不过是去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苏视道,“好了快走!霍将军杀林恒远,百般牵扯,你在场最好!顺便镇一镇后宫的……”梁落尘却一退步,把遗诏丢回了苏视。
苏视打量他的神色,不详道:“你……”
梁落尘表情非常复杂,嘴唇发白:“苏大人,你知我性情,你觉得我真的能担此大任吗?”
苏视心急如焚,也懒得跟他搞心计了,脱口道:“那不还怪你父皇太会生了,生了那么些感天动地的物种,现在你不上谁上?谁让你比你那些鼠弟弟们落地早!”
梁落尘先是没听懂——他父皇,严格来说是先皇,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吗?
然后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眼睛微微睁大,好像喉咙里卡了块石头:“弟……”
苏大学士情感上同情他,理智上冷漠无比:“殿下,我就把话挑明了。你知道当时给你拟尊号的时候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好字不用,偏选‘代’这个奇怪的字吗?皇上早就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子,这秘辛是先皇后死前,害怕你被他所害,才告诉他的——先皇后品性高洁,还不至于为了保命说假话。我当初跟梁陈满天下找前朝余党,当时就找到了故太子顾仇,他跟你的养父,其实也就是你大伯——先祖梁昭很有一番渊源,从他记忆里我们知道了这段旧事,本想烂在肚子里的,现在看你这副样子,不说倒对你太慈悲了!”
梁落尘难以接受地、看怪物一样看着苏视,好像他是传说中迫害纯洁男主角的大反派。
大反派眉目冷冷的,把那血书又塞他手里了,字句清晰地说:“落尘,每个人出生都有责任要当的,你从前逍遥云游,闲散自在,也有二十多年了,这还不够吗?于家,你该为生父收拾残棋,撑起大局,于国——沿途来你已经看见了,想必不用我再加深你的感触,你知道若是让权柄落入奸宄之手,那些尸体会遍布四海吗?现在梁远情生死未卜,王右相生死未卜,太子暴毙东宫,还等着人给他雪耻报仇,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置身事外吗?你还能作壁上观,眼看国家落入池沼吗?你姓了这个姓,得了那么久的荫蔽,现在不应该回报吗?落尘,这是你应该做的,也是你不得不做的,你知道的对不对?落尘,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向很喜欢你的性情,也相信你,所以第一时间才来找你——我没有找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