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陈刚刚正在试自己嘴里能放多少颗葡萄,这会儿顶着个松鼠的造型,二话不说就跪下了,相当无辜地抬头,俩大腮帮子上刻着三排“我是二百五”。
这厮努力地从深处开始嚼葡萄:“泽……么了?”
皇帝一脸阴沉地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犯欺君之罪!”
等闲人能被这一句吓破胆,殿外不明所以的祝恩公公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不知道奉亲王大人又怎么惹陛下动怒了。
梁陈表情相当镇定,茫然中带着一分莫名其妙,毫无破绽,然后他极其努力地吞了十颗葡萄,迅速擦了一把嘴,欠身叩首道:“我……臣弟没有。”
梁晏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松快了,抄起书案上的一卷书在梁陈头上敲了一下:“怎么没有?你信中不是说自己身中剧毒,十分虚弱吗?朕瞧你生龙活虎的很!”
“冤枉啊皇上!”梁陈就地往边上一滚,靠在椅子边上,又一骨碌爬起来坐好,“您看我的额头,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中毒印记么?还时不时发热呢,忒恐怖!”
梁晏狐疑地观察了一会儿,甚至用他日理万机的一根龙爪触碰了一下那印子,不知道是不是明韫冰那边心有灵犀,那和光同尘印还顿时一亮,差点把皇帝吓一跳。
梁晏点了点头,回到御案后坐下,又问:“请太医看过了吗?去国师府看过了吗?可有解法?”
“哎,不用不用。”梁陈灵机一动,顺口道:“我回来路上恰好遇见一位神医,他有一套失传已久的针灸之法,可以治这种毒,我就把他带回府与我同住了,也省了走来走去麻烦。”“嗯,这也方便。朕记得你的府邸后院是大,住一个人也没什么,叫那医师尽心治疗,报偿只管问朕要。”梁晏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梁陈的面色,确定这人红润光泽,应该是没什么大毛病,这才稍稍放心。
他又道:“远情,此次出巡,除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儿,可撞上了桃花?”
梁陈还没开始编鬼话来回答,他耳边一热,突然明韫冰的声音就跟落花似的挨在了他耳边。
“嗯?”
梁陈原本随随意意地窝在凳子上,这声音一扫,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
他二哥还正襟危坐,一脸关心地看着他,明韫冰的声音这时候出来,耳鬓厮磨似的,此情此景……简直就像在家长面前偷情……叫梁远情那极其稀薄的羞耻心少见地撑破了十尺厚的脸皮,跑出来痛痛快快地喊了一大嗓子。
“怎么突然脸红了?”皇帝发现新领土似的,“远情,你真喜欢那姑娘?”
明韫冰蔫坏,也跟着问:“远情,你真喜欢那姑娘?”
他声音非常好听,像烈日里一团凉气拂面,又像毫不留情地揉碎了一把海棠花。梁陈脑子直接报废,结巴道:“……什、什么姑娘?”
梁晏笑道:“左相府的嫡千金,闻语心。”
皇帝陛下这表情常常出现在媒婆脸上,可惜梁陈那被明韫冰灌过迷魂汤的脑子漏成了个空心花瓶,只能“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