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很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楚，却无可奈何地因为瘙痒，最终闭上。
滚烫的珠子像脱缰的野马，洒落在床单。
霍韶年用拇指替她拭去泪水，“傻瓜。哥哥不是不回来了吗？哭什么。”
接着他将她的小手，放在心脏处，嘴角上扬：“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
南桑挣脱了霍韶年的手，她咬着唇，“你的伤……”
霍韶年不想骗她，他试探性地问：“如果治不好，你还打算跟程安凉跑啊？”
都有孩子的人了。
南桑皱着眉毛，很不理解霍韶年为什么这样说，这种感觉，太像从前他问自己和霍以琛什么关系的时候。
“我跟程安凉又没关系。”
没有关系么。
病房外的程安凉，忽而在心脏涌出的酸流，蔓入喉咙。
霍韶年的大手揉了揉南桑的小脑袋，而后他的脚步声传入鼓膜，提醒着南桑，那个男人已经出去了。
他怎么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惹他生气了？可他为什么又问自己程安凉的事呢？
也不对。
南桑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疑问。
此时在她的心里，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如果霍韶年的病情没有办法得到控制，而带自己来到医院的罪魁祸首是程安凉，他有意在离间他们。
南桑仿佛被冰水浸泡，浑身冷得发抖。
如果曾经最信任的人，就这样背叛了自己。
那霍韶年会不会也提早知道她恢复记忆的事？
菠萝国的夜晚，即使雪暴停止，风依然奋力地嘶吼。
等到南桑熟睡后，霍韶年推开门，对门外的程安凉道，“我们谈一谈吧。”
程安凉随即在走廊找了个座位，他盘着腿，与霍韶年并排坐在一起。
“三年前，你带走了桑桑，你说她会幸福的。”程安凉轻笑，“你觉得，现在的她是幸福吗？”
整整三年，程安凉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就是搜不到南桑的一切。
每一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
程安凉查过，由于早年受到母亲周黎的影响，霍韶年的心病很重。
“你可知道——”霍韶年猩红的眼眸，他钳住程安凉的脖子，“我恨不得杀你千次万次，却也都好过——桑桑从我的眼里消失。”
很快，程安凉的呼吸开始越发不通畅。
“你留给桑桑的，只有伤害。你忘了霍家怎么对待桑桑的么……”程安凉的笑容有些凄凉，“我虽然比不得霍公馆的财力，起码来说我不会伤害桑桑。”
程安凉黑白分明的俊眸，似乎能将霍韶年看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桑桑被失忆，与你也有很大的关系吧？！”
“我花了三年，就是为了能与桑桑重逢时，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霍韶年丢开程安凉，冷漠道，“你永远都不知道。”
程安凉站起身，指着霍韶年，“而你以为只有你爱得伟大又高尚吗？当初要不是与你在一起，桑桑怎么会……”
怎么会，以后再很难生孩子。
程安凉哽咽着，他说不下去了，而此时，霍韶年的眼角，也跟着一起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