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云莲回答。
“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了!”一名失望的说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笨蛋,解放军是宽待俘虏的。我们都不用走。”
“那就好。”
夜已经很深了,云莲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起和一名一同走过的日子,云莲觉得亏欠一名太多。
“王一名,你睡了没有?”云莲踢了脚头的那人一下。
“轻点,你这么用力,我睡着不是也被你踢醒了嘛?”
“呆子,你是想一辈子都睡在那里,是不?”
“什么?云莲你是说……”
“嗯!”
一名抱了枕头爬过来,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南方的城市陆续解放了,很快,解放军打到城外。因为人心所向,还没怎么打,城池就不攻自破了。这天,警察局两个高官本想负隅反抗,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已经调遣不了队伍,就在二人仓皇出城的时候,刚到城门便被截住,他们将接受人民的裁决。
一天,一红和一名母亲来到城里,这可是一红第一次到云莲家。说是给一红进城长长见识,实际是为一红寻亲而来。
云莲已经将一红当亲妹妹看待,对一红寻亲的事特别上心。次日,云莲就带一红到照相馆拍了照,又给她草拟了寻人启事四处张贴。不多时日,倒是有几茬人上门认亲,但经排查都不是。
事有凑巧,那日,先生到家告诉云莲说查到了云强的消息。云强一切安好,所在部队也已南下,不多时日,就会与家人团聚。当先生见到一红时不禁觉得有几分面熟。云莲向先生介绍一红,并提起一红的身世。先生稍作回想,倒是觉得一红很像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
再说抗战期间。缺医少药,有一位药材商给他们提供过方便,那人的太太先生见过两次,与一红很像。几经查找,先生找到那位太太,说明来由,给她看了一红的照片。对方感慨万分,她仔细打量着照片,不由得老泪纵横,说道:“终于有她们的消息了。”
原来这位太太有个妹妹,早年嫁了一个商人,生了个女孩。丈夫出门在外有了其他女人,后来纳了作妾。家里多了妾室后,从此不得安宁,那妾人前装得恭恭敬敬,背后干了很过卑鄙的事,挑唆得那对夫妻二人日渐不合。
一日,趁丈夫外出,小妾竟大了胆子将母女二人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在将二人辗转出城途中,却不想遇到山贼。由于“黑”吃“黑”,人贩留下“货”仓皇逃走。贼人摞了大人上山,竟不顾孩子的死活,那个孩子就是一红。
且说,一红母女走失后,家人四处查找无果。半年后,商人带着小妾外地发展去了。“后来,经好心的下人告知,才知道妹妹和她的孩子落入人贩之手。也许是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和那贱人一起下的毒手,可一切都无从考证……”说着说着,那位太太已泣不成声。
再说一红妈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落入贼手,她被迫作了压寨夫人。由于思亲过度,没过几年三十出头的人尽然头发花白,人老珠黄,那贼人嫌弃她就让她到厨房作了厨娘。在山上,一红妈抱着和家人团圆的一线希望,忍辱负重活了下来。直到解放军灭了土匪,才得以和女儿团聚,这当然是后话了。
当那位太太看到包袱中小孩衣物,一眼认出绿底碎花外衣就是妹妹亲手缝制的。一红名叫赵延虹,小名虹儿,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母亲怀胎时候梦见彩虹而来。
那日,一红与姨妈相认,不禁抱头痛哭。尽管暂时没有母亲的下落,但一红总算找到与自己血脉相通的人。
一红在云莲家这些时日,也帮着照看店铺,渐渐和大牛相互产生好感。只是大牛迂腐得很,觉得自己是下人,配不上一红。后经云莲小两口点破,终于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一名留任当了警察,云莲加入新政府的工作。一红和大牛双双到工厂当了工人。全省解放后,云强凯旋归来。此时,云莲早就身为人母,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
次年的新春晚会,上百人在礼堂欢聚。各类表演精彩纷呈,当演出接近尾声时,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节目是《迎春舞曲》。
当熟悉的音乐响彻大厅,十几对装束一致的年轻人踏进舞池翩翩起舞。激扬的音乐,欢快的舞步,云莲再次听到冰雪融化的声音;小鸟欢快的叫声;花儿迎风绽放的声音。
春天的脚步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