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一张一合,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前方。
“沫沫,爱我吗?”他低声问着。
爱?爱他吗?她,不知道。
他知道,于他而言,感情的过早付出许是一种危险,可是,遇到了对的人,又何必在意谁先爱上谁呢?他是爱上她了,在她还没有爱上他的时候。
叶慕辰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如此忐忑,如此渴望自己的情感会有人回应。
他的身后,那一颗颗坠落凡尘的精灵在轻轻舞动着,牵着她的心也忽上忽下地跃动。
她的心头,缓缓涌出酸涩的甜蜜味道,伸开双臂拥住他的脖子。
寂静的夜里,只有两颗心交替跳跃。
她想回答他,可是,她该怎么说出口?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是只有自己,那她还怕什么?
“姐姐怎么办?子铭——”她低声说。
他松开她,静静凝望着月下这莹洁的面庞。
“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好,其他的,我会处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五官,“沫沫,告诉我,愿意吗?”
“我——”愿意!
话,卡在嗓子里就是出不来,她一次次张开嘴想要说,可是说不出来。
他微微笑了,笑容里却带着深深的苦涩。
难道他的爱还不能让她放下那些沉重的道德负担吗?
“我不会逼你,沫沫,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接受的那一天,我——”他望着她,说。
是的,他从来都不会逼她,他从来都不会给她压力,他完全接受她!
苏沫猛地抱住他的脖子,颤抖的小嘴堵住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她说不出来,那个爱字,那么沉重,她说不出来,她害怕自己一旦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她会把两个人拖入深渊,永远被人谴责。她可以接受那样的指责,可他不能啊!
湿润的小舌,有些无助地在他的深渊里探索着,他的内心,如同波浪一般奔腾咆哮。
她是爱他的,他知道,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只要她爱他,他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什么婚约,什么世人的唾骂,他都无所谓。
急促的呼吸相互交替,点燃夜晚的清凉。身后的湖水,也似乎被这热情所激荡着,发出汩汩的声音。
空气中,小虫儿们继续它们的演出,这盛大的演出,只为他们!
她静静靠在他的身边,望着前方。
巨大的明月挂在树梢,耳畔风声掠过。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更加搂紧了她。
“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你就会感冒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他怜惜地说。
明天?还有明天吗?
苏沫抬起头,对他微微笑着点头,主动挽起他的手。
“你背我——”她却突然说。
他微微愣了下,却还是笑着摇摇头,站在她前方背对着她。
“上来吧!”他说。
她赶紧跳到他的背上,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俏皮地亲了下他的侧脸。
“傻丫头,你再这样,小心我在车上吃了你!”他回头看着她,笑道。
她知道他说的“吃”是什么意思,不禁羞红了脸。
和他——
她不敢想象和他做那件事会怎样,可是今晚——
女子那饱满的柔软贴着他的背,叶慕辰深深呼吸几下,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小时候我爸会背着我这样走。”她换了个话题,道。
他笑了,道:“我比你爸辛苦,你现在比小时候重多了吧,丫头?”
“那是肯定的啊,我现在都长大了。”
“哪里长大了?”他不禁想逗她,故意问。
哪里?
“到处都长大了啊,个子高了——”她没明白他的话意,答道。
“我不信。”他故意说。
“要不要你比一下,十年前我还没有一米四呢,你现在看看我有多高了?”她一脸不服气。
他突然松开手,她就自动从他背上滑了下去。
“不如现在我就检查一下?”他转过身,含笑望着她,道。
为了捍卫自己的身高,苏沫主动站在他身侧,和他比划着。
“看看,我都超过你的肩膀了,你还觉得我没长高吗?”她一脸认真地说。
他却侧过身,含笑盯着她的胸前,把她看的莫名其妙。
“你,你看什么?哪里有问题啊?”她不解地问。
“那,这里呢?长大了没有?”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轻声笑问。
长大了,肯定是长大了,可是她没办法说出口,他的手就那么时轻时重地揉捏着,她的身体,都要酥了。
“不要这样——”她趴在他的胸口,娇喘道。
他深深笑了,亲了下她的额头,道:“自己走,还是要我背?”
“自己走!”苏沫赶紧从他身边闪过,快步朝前走去。
叶慕辰望着她的背影,那宛如脱笼小兔一般的身影,嘴角弯起喜悦的弧度。
有她,真好!
刚上车,他准备问她要不要去吃夜宵,手机突然响了。
是手下人的来电。
“四少,已经查过您所有的家了,只有丽景山庄的两幢发现监视器,其他地方都没有。监视器上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信息,秦少提供的那辆车的线索,也断了。”一个中年男人报告道。
“那些东西放了多久,你知道吗?”叶慕辰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
因为他用的是耳机通话,苏沫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更加不知道和他对话的就是那个带着她去见神秘男人的中年男人。
“上个月我们检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应该就是最近。”中年男人答道。
最近?最近的话,岂不是苏沫在那幢房子里过夜的事也被发现了?到底是什么人在监视他?
“去军区那边调查一下镜湖这边的无线电接收情况,他们那边会有记录,从无线电信号上面着手查。有发射有接收,军区的雷达可以检测到。”叶慕辰想了想,对那人说。
“是,您说的对,顺着这个调查,应该可以查出来。”中年男人道,“不过,像那么微弱的信号,雷达恐怕有难度。”
“他们新装备了一套系统,像那个波段的信号可以清晰捕获。我等会儿打电话联系一下,你尽快过去。”叶慕辰道。
“是,我知道了,四少。”中年男人应声,挂了电话。
连他那幢房子都知道,到底是谁呢?
叶慕辰的眉头深锁,苏沫看着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她轻轻推推他,问道。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安慰似地笑了下,拍拍她的手,道:“工作的事。没什么。”
工作?还要去军区调查无线电信号?他不是做金融的吗?怎么还——
苏沫心里冒出疑问,却又不好问他,毕竟他说这是工作的话,那就是工作吧!
“咦,怎么还有未接的电话?”他看了眼手机,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有很紧急的事?要不我下车走走,你回过去?”她问。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下,叫了声“傻丫头”。
她以为她该回避吗?她以为他在做什么?叶慕辰叹了口气。
许,自己的秘密太多,真是应该让她回避!
“没关系,我爸的电话,回家了我再给他回。”他说。
“你爸?呃,你爸爸在京城?”她问。
他点头,道:“他很少回来。”
“那,你妈妈为什么也在榕城没有过去?”她好奇地又问了句。
他笑了下,道:“要是我说,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是互不干涉、独自生活,你会不会奇怪?”
“啊?”她惊讶地盯着他。
他点点头,道:“他们两个人都是事业心太强,所以——”
“那你呢?他们一直都不管你的吗?”她不禁同情起他来。
像她这种失去父母的人自然没有了父母的疼爱,可他的父母健在,却也得不到父母的关爱。
“以前我爸在江州的时候还会经常和我见面谈心,后来他调走了,本来见面机会就少,也就——不过,我也自立了,就无所谓这些亲情的问题。”他说。
她把手放在他那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望着他。
他笑笑,道:“没事,都过去的事了,我也,也理解他们。这么多年在外面,也没有像小时候那么渴望亲情了。”
良久,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被人前呼后拥的四少,其实,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让人羡慕啊!
他握住她的那只手,幽幽地说:“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像我爸妈那样——”他说着,望向她。
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孩子!
他的眼神,她明白那是什么讯息,可是,她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
车子停在院子里,他却没有熄火,将她揽入怀里,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要是他早知道那一夜之后会爱上她,就不该给她留下事后药的,把自己的小种子种在她的身体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长出小芽了。
唉,世上没有“早知道”啊!
“丫头,今晚——”他轻轻吻着她的耳朵,低语道。
今晚,他想要什么,她很清楚,可是,她,她要不要——
“我,我们下车吧!”她轻轻推开他,低头道。
叶慕辰静静望着她那羞涩的面容,忍不住又亲了下她的嘴唇,这才放开了她。
双脚站在门廊上等着他开门,苏沫回头看向那轮明月。
今晚,真的就和他——
门开了,她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叶慕辰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先上楼,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过去。”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道。
“卧室旁边的浴室里有热水,你——”他补充了一句,她却低下了头。
“丫头,等我——”他拥住她,含住她的唇舌吮着,喑哑道。
苏沫闭着眼睛,只是点头。
看着她上了楼,叶慕辰深深呼出一口气,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打开,走进一楼的一间会客室,锁上门。
那个号码拨过去,老半天都是等待音。
父亲的这个号码,好多年都没有变过。
叶慕辰坐在沙发上,一手拎着啤酒罐,一边等待父亲。
苏沫上了楼,她今天中午是在三楼的一间卧室休息的,他原本要带她在那间漂亮奢华的主卧室躺着睡午觉,她却拒绝了。现在——
她呼出一口气,来到自己中午休息的那个房间自带的浴室里,试了下水温,便去更衣室寻找浴衣。
柜子里挂着几件崭新的浴衣,摸上去都是很舒服的那种丝绸制品,她想起来自己和俞子铭领证结婚的那一晚,也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的衣柜里也挂了这样的浴衣。穿上去的感觉,她还记得,可是,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那一夜青涩的小新娘,而俞子铭也——
唉,不想了,今晚是她和叶慕辰的第一晚,许也是唯一的一晚,她不能想着俞子铭,也不能想着苏嘉敏。既然没有未来,她又何必让这最后的幸福变得复杂呢?
挑了一件白底蓝花的浴衣,苏沫走进了浴室。
叶慕辰依旧在等着父亲的手机可以接通,一罐啤酒快喝完了,那边还是等待音。
算了,可能没什么——
就在他刚准备挂机的时候,手机接通了,却传来父亲秘书的声音
“四少,首长在里面开会。”秘书声音很低,道。
“那我明天再打——”叶慕辰道。
他并不奇怪父亲十点多还开会的事实,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
“四少,你等等——”秘书忙说,起身走到阳台上锁上门,压低声音道,“首长接到报告,说你给孙家帮忙转了一部分钱到国外,是吗?”
“嗯。”叶慕辰应道。
秘书沉思片刻,道:“孙家老爷子下午去世了,他们家的案子,明天就要提交军事法庭,首长现在开会就是讨论这件事。首长想问你,孙家的事,你插手了多少,有什么人知道,有没有记录。”
“你想知道我会不会牵连到首长?”叶慕辰问。
“四少,这件事到了收尾的阶段,最好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秘书道。
“如果首长只是想知道这些问题,就请你告诉首长,我接手孙家的钱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至于那些不合法的,我没有参与,请首长不要担心。”叶慕辰说完,拿起啤酒全都喝完了。
孙家老爷子去世,这一点倒真是突然。不过,之前有那么大的雷声,老头子也不是傻子,会有什么结局也很清楚,死了也就清净了。
“四少做事,首长向来都是放心的。”秘书笑了下,道,“哦,还有件事,四少,两年前菲律宾拉帕克岛的人质事件,你参与了多少?”
两年前的拉帕克岛人质事件?
叶慕辰闭上了眼睛。
那是他带人去当地独立武装的手里解救闵筱和乔安的那件事,当时死了很多人,不过主要伤亡在对方那边。可是因为他带去的人大都在国内有记录,而且,孙家老大孙正义在那次事件里几乎命丧黄泉,发生那么大的事,国内肯定可以查出蛛丝马迹的。
“这件事和孙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叶慕辰问。
“安全局那边有消息说,三年前菲律宾地区的一个负责人离奇死亡,和后来的人质事件有关。那个负责人,”秘书顿了顿,道,“那个人,四少认识吧?”
叶慕辰苦笑了一下,道:“首长都知道了?”
秘书道:“四少最好向首长亲自解释一下,要不然首长那里会很被动。”
“明天提交法庭?”叶慕辰问。
“是的,明天早上九点。”秘书道。
叶慕辰没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快,要是孙家的案子进入了司法程序,乔正南的那件事,就必须要提交上去了。
“菲律宾那件事,我手头上有些东西想要给首长看一下,你能给我安排吗?我想尽快。”叶慕辰道。
秘书看了下腕表,道:“零点,省军区一架飞机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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