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登基之前收到的弹劾阮尚书的密信,以及豫地走水的东郊粮仓……”
“你!——”尹辗那一肚子平常用来指责大臣侍卫的话到了此时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玉公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就连“伤天害理“这个形容放在他身上似乎都显得黯然失色。
玉公公道:“哎呀陛下,您先别急着骂奴才,奴才提醒您一句,尹成临死前怀里揣着的那封信,有「出海」二字,您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
尹成跳下城楼摔死后,尹辗从他身上搜出一纸密信,那上面仅写着两句话。
“参天巨木将遮阳。”
“出海。”
第一句,便是指黄鹤观前的那棵疯狂生长的参天大树。
至于第二句——
玉公公道:“陛下您以为,这第二句是指破解黄鹤观中那棵大树之谜的途径,因此以为出的海是东海,其实啊,上面的海是指北海,也就是这座海岛所在的海域。尹成早就发现了悦阳公主驸马的野心,他是在提醒你呐……”
尹辗受不了玉公公用阴阳怪气的尖细声音同他说话,便直截了当地问:“你究竟是谁?”
“哦?陛下问我?我就是被尹成灭族的那户章家独子章雨深。尹成放火烧杀章家满门,现在章家只有寥寥几人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我虽活了下来,但看看我这张脸,哪里像活人的样子!怎么,尹成造下的孽,陛下难道您不记得了吗?还是说……”章雨深意味深长地向阮岚所处的方位瞄了一眼,勾起一边唇角,道:“还是说,对于某些事情,您是真的已经没了记忆?”
“……”
尹辗眼底泛起了一丝血色。
他再次开口,嗓音已然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些不稳的气息。
“竟连这个,也是你做的?”
章雨深笑道:“哪里哪里,奴才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它得归功到犀尘大人头上呀,奴才万万不能抢了犀尘大人的功劳。”
尹辗似乎已经悲愤到了极端,却自嘲似地嗤笑一声。
他不愿在这一话题上与对方多费口舌,便继续上前一步,问:“既然你是章雨深,张总管是岑崆,你们这对失散多年的故交,现在应该抱在一起相拥而泣才是,怎么此处反而不见张总管的身影?”
章雨深黑漆漆的双眼像是忽然从两只空洞的眼眶中凸了出来,他当即大吼一声:“你闭嘴,给我闭嘴!他才不是我的岑崆,我的岑崆、岑崆早死了……早就死了!”
尹辗低低笑了一声,可那笑声里怎么也寻不见愉悦的意味。
“看你这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难道说……你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便已经将他灭口了?”
章雨深那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在四处打着转儿:“我、我……”
尹辗复又向他靠近一步:“怎么,朕猜对了?他寻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竟一句话也不问,便将他杀了?是不是!”
语气逐渐上扬,声音一字一句地加重。
尹辗难得这般咄咄逼人。
他心里也在为张总管愤懑惋惜。
章雨深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向他慢慢走来,竟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尹辗和他身后的崔泓大叫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今天谁也不能活着出去……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死!”
“那你自己呢。”尹辗没有停止身下的脚步,垂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章雨深,以及对方因情绪激动而起伏不平的前胸,“你又能活着出去吗?玄墨道长让你登上这一座岛,想必他自然有管教你的方法。”
“哈哈哈,你是说那个老道士?”章雨深仰头大笑道,“他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只要稍一使用法术便会被遣送至千万里之外的臭道士,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