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唐时打了个寒战,他几乎收不回自己的手。
他几乎没能收回自己的手,若非是非直接以弹指神通将他的手指点开,怕是他整个人身上的灵力已经被是非给抽走了。手指被冻僵了,几乎不能动。唐时眼底浮出几分骇然之色来,只想收回自己的手。
是非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向着他摊开自己的手,道:“一言难尽,坐。”
此煞印凶狠之极,唐时方才不慎,怕已经为煞气侵体,他让她坐,不过是想为他镇住煞气。
这法子也是是非近日才想出来的,虽不治本,不过压住唐时体内的煞气已经足够了。
一开始唐时没明白,不过在接触到是非那眼神的时候,便明白了几分。
他坐下来,是非便向着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唐时怔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手掌递过去。
是非掌心向上,唐时掌心向下,有半只手掌搭在一起。那佛力,从是非的手掌上冒出来,便缓缓地进入了唐时的掌心,方才被冻得青白的手指,开始逐渐恢复了血液的流动。
那隐约着的鲜血,从唐时的血管之中流淌过去。有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从唐时的指尖窜过去,触了电一样,他抿唇,手指却没忍住抖了一下,挨在是非的掌心,触碰本就是若有若无的,他抖了一下便稳住了。
是非手掌下移,而后结印,便在他掌心落了印,一朵金莲从他指尖泛起,而后缩小,化作一枚印记,刻入唐时的掌心,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一切,是非的手指却更见青白了。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往袖袍里拢了拢,唐时的目光跟着他手指挪了挪,却忽然一勾唇:“你帮我,我却不是来帮你的。总是这样不求回报,你们佛修,也难怪有如今的下场。”
唐时自己乃是以利益为上的,即便是他喜欢小自在天那样的气氛,可免不了唐时其实本身是个市侩的家伙。有利则合,无利则分。他做出每一个选择,都要为着自己或者是跟自己相关的人考虑,利益为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少有考虑的时候,可是非的选择却往往与唐时背道而驰。
从这一个角度来说,唐时看是非真是种种的不顺眼。
可有时候唐时想想,竟然觉得是非这样的生活也挺带感的,自虐自虐自虐……不停地自虐,从没有一日要自己过得舒心的。
——不对,兴许这家伙觉得自己很开心吧?
是非嘴唇带了几分青紫色,闭上眼,道:“子非鱼。”
唐时一听这话差点冷笑出来,他垂眼看了看自己手掌,伸出手指来摊开又握紧,似乎是活动了活动,不过将那眼睛微微地眯起来,扫视了是非一眼,道:“你爱怎么死便怎么死,不过尹吹雪与我还有赌约,他欠我一个承诺没兑现。此刻他死了,我还是要追查一下凶手的。更何况逆阁章层主和藏阁的汤先生都觉得这是有古怪,你还是将你之后遇到的事情一并告诉我了吧。”
说到底,唐时真的是来查事情的。
原本准备来救是非,可看他这一脸死相,明明知道八卦阵法的生门和出路,还自己在这里。一方面唐时不认为是非是什么蠢笨人,丫也就是有点死心眼,不会将他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死在这里,不划算;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是非就是心太实,落到如今这境地竟然还面不改色。
他有自己的计划,唐时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他要将自己的任务给完成了——等会儿出去,还要给汤涯和章血尘交代的。
唐时这边只细细问是非当时的经过。
这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