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节(1 / 1)

大家一边卖东西,一边商量要找教授爷爷问问龙柳要怎么种,一根十三块,还是打劫。

江海潮不服气:“怎么杨柳就不行呢?”

买贺卡的游客里倒有人看过龙柳,笑道:“长得不一样,人家跟龙须一样。婚庆摆出来,那叫龙凤呈祥。”

可小孩子们都是杠精,etc那种,江海潮第一个脱口而出:“我还五谷丰登呢。”

大人们简直要笑死了,还有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拼命点头逗小孩玩:“好好好,你们弄个五谷丰登啊,兆头多好啊。”

然后小老板带着她的小伙伴发愁,首先,她得搞清楚五谷究竟是哪五谷。

游客们笑得连话都讲不出来了。挺好看的一个妹头,怎么是笑星呢,笑星不带长的这样好的。

江海潮却已经迅速跳过了五谷的纠结,因为他们湖港这季节地里长的也就是油菜和小麦。前者那是榨油的,算不上粮食,后者倒是似乎还有点像那么回事。

为什么这样说呢?想想小麦的长相,有芒刺啊,是不是有狗尾巴草跟芦苇花那味儿了。

而且书上不老说丰盛的季节金灿灿的,小麦虽然凑不齐五谷丰登,那也能说是金光闪闪,兆头好啊。又是丰收又是金光,多有意思。

大家面面相觑,那就是来真的咯?可是小麦风干了当成干花到底该怎么卖呢?放在那儿卖?

江海潮挠头,她也搞不清楚。

要不?先在贺卡上试试。男生不老嫌弃干花贺卡是在歧视他们,没给他们发挥的空间吗?正好上小麦,粮食啊,总没啥好嫌弃的了吧。

然而男生们仍然拒绝,有感觉被内涵到,是嫌弃他们吃的多吗?一天到晚就想着吃!

女生们集体翻白眼,得夸一句你们有自知之明,自己给自己找定位吗?

江海潮赶紧强调爱与和平,给小麦贺卡重新定位:“想想看,金灿灿的丰收季节,小麦贺卡对照的是:愿你在丰收的季节收获金灿灿的人生。”

妈呀,不愧是是写过畅销书(绘本也是书!)的人,到底不一样。这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初中生们瞬间想到了即将到来的中考。

学校已经在上个月借着踏青的由头带初三和高三学生去庙里烧香拜佛过了,大家想不注意都难。

对对对,如果这种贺卡送给考生,那兆头多好啊,满满的全是真挚的祝福。

所以哪怕来不及种龙柳也没关系啊。

他们不信结婚的人会比参加中考和高考的人更多。

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题名时跟洞房花烛夜重要性不相上下。

作为才十岁出头的少男少女,他们更觉得后者远比前者重要的多。毕竟结婚这种事吧,不高兴还能离了,可你在学校待的不爽退个学试试,上哪再去找下家啊。

而且他们的小麦贺卡再提价怎么也不会卖65块钱一封,他们具备充足的价格优势。

大家讨论后一致认为小麦贺卡起码应该卖五块钱,象征五福临门。

摊子前挑选干花工艺品的大人跟听群口相声似的听他们逗闷子,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这帮小孩,想多挣两块钱直说好了,还给自己扯这么多理由。

小学生和初中生集体挺胸膛,他们很有节操的,看,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想把小麦卖出13块钱一根。

游客们笑得更厉害了,13块钱一根小麦,这是要贴金箔了吧。

他们的笑声太大,竟然吸引了不少途径学校的游客,于是展销摊前愈发热闹,还有人当真过来搞批发了。

出乎大家意料,不知道是来人临时起意没准备好运输工具还是其他因素,反正水中花的批发量远比不上干花贺卡。

他们可不承认水中花卖贵了的。没看15块钱一瓶,好多游客都掏钱买回家了嚒。批发价100瓶12块,300瓶以上10块钱,已经是良心大甩卖了。

估计还是因为贺卡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消费市场,拥有大批的消费者,做这行的只需要不断推出足够新鲜漂亮的贺卡,就不愁没人上门买的缘故吧。

不像水中花,到底新鲜,小贩们也搞不清楚市场究竟有多大。

不过江海潮他们完全没有因为批发商亲临现场下的订单数量多就压低出厂价。两种规格,分别一块五的和三块钱,成本高,价格就摆在这儿,你一次要一万张,那也还是这个价。

“你也不看看现在花卖什么价,这都是真花,没一朵假花。我要是用布用纸做出来的,一块钱我也捏捏鼻子认了。真花,一块五就是成本价。”

美术班的同学都紧张死了,生怕人家掉头就走。

事实上人家也的确走了。

可走了一圈,不到半个小时他竟然又转回头,咬牙开口要了十箱也就是一万张贺卡的货。

哎哟喂,真是大批发商了,手笔不小吼。

他们虽然之前出货也快,但那都是分散开来的,晓得到底是那些店下的订单。跟这种一比起来,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颗心都惴惴的。

结果那人还拿出手机打电话,大概是因为信号不好(别说农村,城里信号都没好到哪儿去),他走来走去,一个劲儿跟电话那头的人抱怨,叽里咕噜的,反正大家听不懂。

还是高强的体校同学老家在浙江,给他们翻译了号称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曾经被志愿军当成密码使用的温州话。

乖乖,他竟然是要把这些贺卡批发去北京卖,一万张竟然只是先试试水。

不行不行,好吓人啊。

千万别碰上诈骗犯啊。

现在除非是两家单位做公对公的生意,否则这种面对面的私人卖卖,哪怕是上万的交易,那也绝大部分都是用现金。

小孩子们可慌了,愣是喊家公爷爷带人去信用社现场交易,起码信用社有验钞机啊。再说进了信用社的门,假钞成了存折上的数字,再假也是真钞了。

乖乖,这个大手笔成功轰动全场。好多人都稀奇,甚至还带动了原本打算过来批发鲜切花的贩子,跑来试水了一波干花工艺品。

等到晚上天黑透了,鲜花交易市场关门了,江海潮他们感觉自己要被蚊子抬走了,大家才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回家。

太累了,今天实在太忙了,他们连午饭和晚饭都没正经吃,都是胡乱对付的。而且因为累过头,现在大家也没胃口,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豆浆吃青团,甜的好补充能量。

江海潮深吸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问海音:“今天鲜切花卖出了多少啊?”

“总销量是二十六万支,其中差不多十万支是批发的,剩下的全是零售。”

周雪莹在心里算了笔账,江海潮从其他地方调了10万支鲜花过来,哪怕每支只加一毛钱转手,那也能挣一万块啊。

好厉害!一天成就一位万元户。

其实她算少了,鲜切花利润大不是吹的,成本和批发之间就能翻倍。以月季花为例,它在省城全年平均生产成本单价为两毛五,但平均批发价是八毛钱,等到零售,价格又要往上加。

今天这10万支临时补货的鲜切花,毛利润其实有三万五。刨除所有的开支之后,净利润差不多是三万块。

当然,这是做生意时所谓的贼吃肉。考验的是眼光和魄力,下手时机早了晚了挣不到钱不说,花砸在手里烂掉还会亏本。

否则也不会有胆量做买卖的永远是少数人了。

现在,后悔花种少了的湖港人就不在少数。

江海潮他们在家坐了没几分钟,便有人上门打听能不能去杨家圩的大棚补货。

花市火爆,人潮汹涌,意味着有大批游客被分流到了各个村里去。

江家村刚好挨着镇上,下来的游客更多。他们好多人直接从院子里买了盆花走,短短大半天的时间,便清空了小院。到傍晚时分,几乎已经没人家还剩下花了。更别说自留地上的鲜切花了,除了打花苞苞的那些,其他的早已秃了头,只能慢慢长了。

江海潮逼迫自己站起身跟人讲话:“有,要多少报个数,我好通知人补货。”

修远大妈赶紧报数,她不仅要给自己加补货,还得替她娘家要。

要说湖港镇变成鲜花小镇,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改造成了花圃,损失最大的人是谁?自然是她家。

年前她家一直在各个村之间收菜,供应县中的盒饭生意,一天起码有两位数的进账。

结果大家不种菜了改种花了,湖港镇根本没那么多菜供应。做生意由江海潮牵线,转移给了江口镇的菜头大爹。得亏他们家还有们做豆腐的生意,否则她要心痛死。

现在看来还是改种花好,算下来,挣的一点也不比收菜的时候少。

研究生姐姐接完电话以后,一边给她师兄报单子一边迟疑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我总觉得照这么下去会本末倒置,以后搞不好是省城从湖港进花卖。”

师兄悚然一惊:“那我们干什么?”

“提供种苗和技术指导吧。”

不是她危言耸听啊,她真这样怀疑。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好多时候人和才是重点。

她看过一些乡镇经济发展方面的资料,发现几乎每一个能打出名头的地方都有位能人,比如大名鼎鼎的华西村,再比如说如雷贯耳的南街村,哪个都跟能人脱不了关系。

她现在怀疑她见识到了位非典型的能人。

师兄满脸茫然:“谁啊?”

研究生姐姐话都到嘴边了,自己又感觉太过于惊悚,下意识地咽下去:“没谁,行了,快点吧。赶紧点清楚了,他们明儿一早就要货。”

唉,论名气的重要性。他们这边还是省城林大的花卉基地啊,属于市区,偏偏没几个人买花会想到跑他们这里来。一想到周末可能会有省城的人看到新闻跑去湖港凑热闹,买了刚从他们林大花卉基地出去的花,她就感觉好心塞。

江海潮不心塞,她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因为她打完电话后,海音也算好今天干花工艺品的销售额了。

十万块!

乖乖,就今天一天,他们卖出了整整十万块的货。

真的,批发实在太吓人了,你一箱我一箱,货物哐哐要出光。

原本他们是打算蹭“五一”鲜切花跟婚庆公司打下香火情基础,好让干花礼盒在婚庆市场也试试水的,现在估计不用急了,因为他们已经没货了。

要命要命,赶紧通知校办厂加班吧,还有订单没完工呢。

而且明后天的客人只会更多。

江海潮发出一声哀嚎。

这生意起不来她害怕,生意太好她也心慌啊。怎么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客户了呢,不想不想,好吓人。

她蹲在原地,凭借高大的体型装起了鸵鸟。

突然间,她手机响了。

江海潮挺奇怪的,相熟的亲友都知道她五一回家了啊,即便有事也会打她家的电话。

现在手机话费很贵的,哪怕接电话也要五毛钱一分钟。况且她这手机是在省城办的卡,在湖港镇还有漫游费的额外开支呢。

为什么她不换成本地号码?

一来现在手机号的入网费很贵,价值7800块的手机,得额外再交2000块入网才能办个号码。如果你换了地方重新办手机号,对不起,再掏2000块。这还算好的,起码机卡分离了。再往前数两年,一部手机只能对应一个号码,压根就没手机卡。

二来手机对江海潮来说属于应急设备,平常用的很少,正常情况大家还是用bb机和固定电话联系,所以哪怕有个漫游费的问题,比起2000块换号码的钱,她也不觉得非要换号码不成了。事实上,她压根没啥这方面的意识。

现在,江海潮担心是什么急事,赶紧接了电话。

那头说话的是个男的,张嘴就是:“小姐,多少钱?双飞多少?”

江海潮一时间怀疑是手机信号太差,她听差了人家的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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