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棒棒的少先队大队长一早就跟着修庆哥哥的邮车,和家公爷爷一道跑去省城了。
不知道是铁路设置的路线有问题还是怎么的?邹澜姐姐坐火车去省城要差不多三个小时,修庆哥哥开车过去,竟然只花了两个小时40分钟。
他们出发的早,抵达的时候还不到九点钟呢,甚至舍友姐姐都没起床。
中间空的这段时间,江海潮和家公爷爷看了邹澜姐姐选定的租房,竟然就在大学里面,是教职工宿舍。
哇,大学真的好大,江海潮都没走遍,就已经感觉有三个一中大了。
邹澜姐姐笑道:“我们学校不算大,你要到省城大学看看,那更大。”
但他们都没空。
他们像打仗一样看了房子,2室1厅的结构,室内面积大概80多个平方的样子,在1楼,水电都是好的,前面还有个小小的院子,一株腊梅花正开的芬芳,不用凑近闻,开了窗子,一股悠悠冷香便扑鼻而来。
唯一让江海潮不满的是,大概是因为楼层太低,这儿的光照条件不怎么影响。
然而邹澜姐姐有自己的看法:“服装店不能指望自然光,要靠灯光。灯下看美人,尤胜三分色。”
她到大学以后,曾经陪学生会的学姐去写真馆拍过艺术写真。先不提摄影是门技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写真馆里的灯光就特别的诱人。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套粉色小礼服,学姐在馆内穿着,款款向他们走来的时候,真是眼眸明亮,肌肤莹润,简直惊为天人。
可当他们出了写真馆,在外面拍户外照片时,她便惊讶地发现,刚才那光芒消失了,衣服还是那件衣服,效果却已经大不相同。
“真的,你相信我。”邹澜姐姐信誓旦旦,“我已经看好灯管了。把灯管换了,效果就立刻出来了。”
江海潮点点头:“行吧,姐姐,这事你来管。”
他想了想,转头看家公爷爷。
家公爷爷立刻数了5张伟人头。
江海潮拿了递到邹澜姐姐面前:“钱不够的话,你再打电话跟我说。”
邹澜姐姐下意识地想拒绝:“这个我自己想办法,我总不好什么都让你掏钱。我身上还是有点钱的。”
江海潮反而疑惑了:“当然得我掏钱了,这是我们的试衣间啊。”
邹澜一愣:“可是我想批衣服卖呀。”
哎,这两边都想岔了。
江海潮把省城当成一个不拘一格的分店。
而邹澜的意思却是像市区的鞋店一样,她从江海潮手上拿货,她自己卖。
小学生瞬间无语。
姐姐,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美了?
你卖,你怎么卖呀?
我们给你打gg,帮你把客人张罗来?
我们的额头上贴了两个字,名曰:雷锋吗?
人家雷锋叔叔是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真当傻子做冤大头。
不过小学生没直接怼大学生,只开口问重点:“姐姐,你身上有多少钱?”
邹澜有点不好意思了:“1000块,我这边能凑1000块。我先付定金,等衣服卖完了以后,我再把货款给你,你看行吗?”
“不行。”江海潮直接拒绝,“我批衣服给人卖都是钱货两讫,绝不赊欠。现在我的衣服是从人家厂里拿,人家也是要现款,谁也不肯赊给我呀。说个不好听的,我算老几?我哪儿来的脸赊账?”
邹澜姐姐瞬间尴尬,试着打商量:“那我先少进点货行吗?”
她是真想自己卖衣服,她都已经把家教的活儿给辞了。
江海潮从善如流:“那你最多只能进两件衣服了。”
邹澜瞪大眼睛:“怎么才两件啊?”
她原先想的是跟暑假时那样,一次先进个二三十件,后面卖了钱再进更多。
江海潮一本正经:“这是冬装啊,我们一件冬装都是四五百的。羽绒服便宜的,谁敢穿啊。”
可怜的大学生脸红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只能干笑着退步:“我都没留意到。哎,还是没钱,要有钱就好办了。”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有钱江海潮也不会把衣服直接批给她卖。
沾了公主日记的边,衣服就不是一般的衣服了。
这些衣服是他们自己掏钱请人做设计(虽然被坑了)、找厂子打版做出来的,衣服的名头也是他们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打出的名气。
哪能跟妈妈在南边从人家厂里、商场里拿的尾货比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她二话不说,直接加价批发给邹澜在省城卖,不要太爽哦。
当然,同样不能赊账。
她概不赊欠。
江海潮怕气氛搞僵了,连累省城这家试衣间开不下去,又发挥资本家的给一棒子就赶紧上胡萝卜的精神,开始画饼:“房租、水电费都店里出。人工费,300块一个月打底,要请几个人你自己安排,店里不管,钱你们自己分。销售提成是两个点。比如一件大衣五百的话,你拿十块钱提成。”
邹澜心动了,如果夏天那会儿她这样拿提成的话,她一天能赚上百块!
可是理智拉住了她,她皱眉毛,开始犯愁:“衣服太贵了啊,不好卖的。”
江海潮微笑再微笑:“买衣服送帽子,另外顾客可以自助化妆。县里卖得挺好,你要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们过去看看。”
伯格老师刚好也过来找江海潮,他还指望人去省电台签署他对试衣间安排在大学校园里挺满意,书香味加成,衣服就不仅是富,还带了贵气了。
他也跟着放烟雾弹:“放心,下礼拜文艺台就开播了,节目一宣传,少不了顾客找上门。”
他又替江海潮背书,“公主日记的衣服供不应求的,店里现在六个正式员工不说,再三个兼职都忙不过来,又招了两个兼职,忙得很。”
不得不说,伯格老师的声音能下蛊。虽然在小学生面前,他这魅力要大打折扣。但面对18岁的大姑娘,那可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邹澜姐姐瞬间脸红成过年时的炮仗,立时就能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她晕晕乎乎地点头:“好吧,那就这样。”
得亏江海潮有良心,讲一个香火情,还是主动开口兜底:“你放心,卖不掉的衣服我们还是直接拿走,绝对不可能砸在你手里。”
事实上,她真没指望邹澜姐姐能大展神威,在省城打开一片天。
这套房子,她租下来就是当成试衣间的。真正销售发力的重点,还是尚未开播的省文艺广播台。
这边敲定了,江海潮压根顾不上逛学校,直接和家公爷爷蹬蹬蹬跟在伯格老师身后,往省广播电台去了。
哇塞,这回湖港镇的小学生真开眼界了。原来广播台外面还有武警站岗呢,手里抱着枪的那种,看着好威风凛凛啊。
可惜没有军犬,不然江海潮还想拿它跟湖港镇派出所的警犬比一比呢。
后来伯格老师说了些啥,江海潮都没什么印象。
就冲着外面站岗的武警,她觉得一个月2500的赞助费,连掏三个月试试,也是可以的。
搞得伯格老师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结果半句都没派上用场,就稀里糊涂地拿着合同去办自己的入职手续了。
爷孙二人没再等他,也没约顿午饭,而是又坐上修庆哥哥的车,直接往林业大学去。
省城的大学离的都不远,刚刚往广播台来时,他们就看到了林业大学的招牌。
修庆哥哥只是感慨:“妹头,你这一趟真不亏哦,人家跑三回才能干的事,你一把头全干完了。”
江海潮叹气,十分无奈的模样:“怎么办呢?我明天还要上学呀。”
修庆哥哥脱口而出:“你都保送县中了,还上什么课啊?”
然后大冬天的,他身上穿着件滑雪衫呢,头上还顶着明晃晃的太阳,却莫名浑身的一抖,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江海潮都想冲他竖大拇指,背一句秋月姐姐在他们面前背过的书: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她这种好学生都不敢在家公爷爷面前说不用上课的话。
修庆哥哥这个从小上学被他妈追着满村揍的差生,到底哪儿来的胆大放厥词呀!
还能这样?
邮车又嘟嘟嘟开到林业大学门口,舍友姐姐按照约定,已经等在校门口。
她不是一个人,她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舍友姐姐介绍说这是她导师时,小学生心里直犯嘀咕。
除了皮肤黑点以外,这个人跟书上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教学图片上的样子简直没一点相同。
搞得江海潮十分怀疑他的水平。
书上都说,农学家的实验室就是田野,他们用自己的脚丈量数据。
他这样的,该不会是那种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主吧。
好在小学生腹诽归腹诽,脸上倒没显出来,还能客客气气地跟着人去看温室大棚。
待一看人家的大棚,她那点狐疑立刻烟消云散。
天啦,好高啊。大棚盖的不是塑料薄膜,而是装了玻璃,里面还有各种灯,发出不同的光。
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被光一照,简直如梦似幻。
更别提里面的喷灌设备,她在电视上都没看过。
难怪花养的这么好呢。
好多花呀,光蝴蝶兰就有白的黄的粉的紫的蓝的好几种颜色,仿佛单是它就能开出一个春节的热闹。
更别说灿烂无双的串串红和生机勃勃的杜鹃花,还有其他一大堆她根本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鲜花。
不过真正让江海潮下定决心拍板买下2000盆鲜花的原因是舍友姐姐的导师主动开口表示要跟他们一块去湖港镇,指导他们如何在塑料大棚里养花,保证把花养活了。
大家没耽误功夫,甚至连中午饭都是舍友姐姐带过来的袋装面包,中间涂了炼乳,甜甜的,香香的,江海潮吃得相当满意。
待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盆花已经装满一卡车。
2000盆花不是小数目,卡车一趟肯定拖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