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初学一般不知如何下第一笔。
又闭上眼,腕走几笔。一睁眼,又卡住不知如何运笔。
反复几次,终于睁着眼也能写字。
王爷不禁暗自想笑,原来提早学了写字便是期望有一天复明,可以正常生活,就像从未失明过一样。
不曾想,现在眼不盲了,字还是得从头练。
可这嘴角还未扬起,便顿住。
一页纸,写得都是秋声。
秋声。
原来“秋声”两个字是这样。
管家又来。
问王爷突然能视物是不是且得适应适应。
思前想后,又建议平日里还是谨慎些,先不要让大家都知道。
可是王爷知道管家是为了晨起没说完的那件事而来。
确实迫在眉睫,耽误不起一分一秒。
“说正事吧。”王爷边说边把纸折起来,“找东西要紧,人就不用管了。被咱们抓回来这么久都没人来救,东西应该一早就送出去了。”
王爷说着也自我反思,自以为可以兼顾,却发现自己一头撞进去之后,忽略太多事,走错太多步。
“如果真被他们拿到手了……”
管家接道:“那我们就仿造几张假的散出去,混淆视听。”
“真的你见过啊?”王爷瞅瞅管家,“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你这主意也好,做几份完全不同的,他们也没见过真的。”
王爷想了想又说,“还有把府里的好手都调出去,去探消息。”
“好的,那——”管家欲言又止,“那个西山村的人手,要调回来吗?之前要查秋……”
王爷神色无异,点头道:“都调回来,不用看着了。”
轮椅声远去。
王爷才意识到,他过了太久靠听声音判断一切的生活。
现在做什么都还会试图找寻声音的来源。
只有一个人,他找不到那个源头。
那个人,发不出声音。
冷静想想,他在的日子也没有太大分别。
总归是没什么响动。
只是不管睁开眼闭上眼,满屋子满脑子都是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好在现在再想到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愤怒。
更多的是,失望,失落。
还有荒唐。
是的,荒唐。
王爷冷静地回顾。
从“谁给你的铃铛”到“把人都撤回来”中的一瞬一息。
在此之前,他都是冷漠又疏离的。
在这两层面具下,跳动着渴望长久陪伴的心。
直到他听说了那样一双眼睛。
令他心动的眼睛。
一开始,是羡慕和同情吧。
那个人拥有他所没有的光明。
他拥有那个人所没有的声音。
然后时间让这些复杂的情绪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就要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得到了,却突如其来失去了。
又发现可能就已开始就错了。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也不强求。
可是一次次从地牢传来的消息,叫他无法再无动于衷。
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划开了他企图蒙在心上的幕布。
他承认他没有释怀,没有放下。
他一直惦记着。
惦记着那双有着湿漉漉大眼睛的那个人。
惦记着,他还好不好。
即便理智让他保持距离,他也试图去做。
但是那个人从牢里出来为他治眼睛,突破距离的阻碍。
压制许久的情绪开始反扑,不管不顾,他就是要得到。
他不想失去。
所以他想知道那个人还会离开吗?
一个人如果明知